走出御書房,一股冰冷的夜風迎面撲來。
林宇緊了緊身上的披風,胸口的傷,似乎又在隱隱作痛。
但他的眼神,卻比這深夜的寒風,更加銳利。
那股壓抑在心頭許久的鬱氣,隨著皇帝最後那句殺氣騰行的話,一掃而空。
取而代之的,是無窮無盡的戰意。
關飛一直等在殿外,看到林宇出來,立刻迎了上去。
他沒有問宮裡發生了什麼。
只是將手中的一個油紙包,遞了過去。
“將軍,您一天沒吃東西了,這是剛出爐的燒餅。”
林宇接過那尚有餘溫的燒餅,卻沒有吃。
他的目光,越過關飛的肩膀,望向了那幽深寂靜的宮道。
這條路,他很快就會用鮮血來清洗。
“關飛。”
“末將在。”
“查得怎麼樣了?”
林宇的聲音很輕,卻讓關飛高大的身軀猛地一震。
他知道將軍問的是什麼。
關飛的臉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有憤怒,有心疼,但更多的是一種沉重的決然。
他壓低了聲音,一字一句地說道。
“查到了。”
“將軍,末將找到了夫人最後居住的地方。”
林宇握著燒餅的手,指節微微泛白。
他沉默了片刻。
久到關飛以為他不會再開口。
“好。”林宇終於吐出了一個字。
“明天一早,帶我過去。”
“將軍,您的傷……”
“我說,帶我過去。”
林宇的語氣不容置疑。
他想去看看。
親眼看看,那個生下了他,卻被他遺忘了二十年的女人,在生命最後的時光裡,究竟是怎樣度過的。
……
第二天,天剛矇矇亮。
一輛不起眼的馬車,駛出了京城。
沒有旗幟,沒有護衛,只有關飛親自駕車,載著一身素衣的林宇,朝著城外駛去。
道路越來越顛簸,景物也越來越荒涼。
最終,馬車停在了一個破敗凋敝的小村落前。
村子很小,泥濘的土路,歪斜的茅草屋,空氣中瀰漫著一股牲畜糞便和腐草混合的怪味。
這就是京城腳下,天子治下,最底層百姓的生存之地。
林宇下了車,面無表情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關飛指著村子最深處,一間幾乎快要坍塌的茅屋。
“將軍,就是那裡。”
林宇邁開腳步,一步步走了過去。
越是靠近,那股壓抑的感覺就越是強烈。
彷彿能穿透時空,感受到一個女人在這裡的絕望與孤寂。
他推開那扇虛掩著的,由幾塊破木板拼成的門。
嘎吱。
刺耳的聲音,在寂靜的清晨裡,顯得格外突兀。
一股濃重的灰塵和黴味,撲面而來。
屋裡很暗。
只有幾縷晨光,從屋頂的破洞裡照進來,在空中形成幾道光柱,無數的塵埃在光柱裡飛舞。
一張破舊的木板床,一張缺了腿的桌子,一隻倒在地上的瓦罐。
這就是全部。
所有的東西上面,都覆蓋了厚厚的一層灰。
看得出來,這裡已經很久沒有人住過了。
林宇伸出手,輕輕撫過那張冰冷的床板。
指尖傳來的,是刺骨的冰涼和粗糙的觸感。
他無法想象。
國公府的夫人,堂堂陛下身旁紅人的生母,竟然是在這種地方,度過了她生命中最後的日子。
何其諷刺!
關飛默默地站在門外,沒有打擾。
他知道,此刻的將軍,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不知過了多久,林宇才從屋裡走出來。
他的臉上,看不出喜怒,平靜得像一潭深水。
但關飛卻能感覺到,在那平靜之下,是即將噴發的火山。
“去村裡問問。”林宇的聲音沙啞。
“是。”
關飛找來了村裡一位年紀最大的老丈。
老丈縮著脖子,眼神畏懼,不敢看林宇。
“大人您問的是那個可憐的女人嗎?”
“她長什麼樣?什麼時候來的?什麼時候死的?”林宇一連問了三個問題。
老丈努力回憶著。
“老婆子我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好幾年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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