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個人來的,身子很弱,總是咳嗽,但人很乾淨,長得也很好看,不像我們這些鄉下人。”
“她不怎麼說話,就住在那間屋子裡,靠給人縫縫補補換點糧食。”
“後來有一天,就沒見她出門。”
“我們進去一看,人已經涼了。”
老丈嘆了口氣,眼神裡帶著一絲同情。
“再後來,就來了一輛很氣派的馬車,從屋裡抬走了一具用白布裹著的屍體。”
“那些人兇得很,不讓我們靠近,說是國公府辦事。”
國公府。
又是國公府!
林宇的拳頭,在袖中悄然握緊。
人活著的時候,你們將她棄之如敝履,讓她在這豬狗不如的地方自生自滅。
人死了,倒想起來了?
想起她還有利用價值,可以立一塊牌位,來彰顯你們所謂的仁義?
林宇的腦海中,浮現出國公府那間金碧輝煌的祠堂裡,那一塊孤零零的,寫著慈母林氏的靈牌。
一股難以遏制的噁心和暴怒,從心底直衝天靈蓋!
他忽然,冷笑了一聲。
那笑聲裡,充滿了無盡的嘲弄和冰冷的殺意。
“走。”
林宇轉身,再也沒有看那間茅屋一眼。
關飛立刻跟上。
他知道,將軍的心裡,已經做出了決定。
那塊靈牌,將軍一定會親手拿回來!
讓他的母親,徹底與那個骯髒、虛偽的國公府,斷絕一切關係!
兩人正準備離開這個令人窒息的村子。
就在這時,一個瘋瘋癲癲的身影,忽然從村口的歪脖子樹後衝了出來。
那是一個老頭。
衣衫襤褸,頭髮像一團亂草,臉上佈滿了汙垢,一雙眼睛渾濁而空洞。
他嘴裡唸唸有詞,手裡拿著一根雞毛,像是在做法。
村裡人都躲著他走,顯然是個瘋子。
關飛皺了皺眉,下意識地擋在了林宇身前。
“滾開!”
然而,那瘋老頭卻像是沒聽見一樣,直勾勾地朝著林宇衝了過來。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林宇那張稜角分明的臉時。
他那渾濁空洞的眼睛,驟然爆發出一種極致的恐懼!
彷彿白日見鬼!
“啊!”
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尖叫,劃破了村莊的寧靜。
瘋老頭伸出枯瘦如雞爪般的手,指著林宇,渾身篩糠般地顫抖。
他的臉上,是見了鬼一樣的驚恐與駭然。
“是你,是你!”
“你就是當年那個孩子!”
“你沒死,你竟然沒死!”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關飛更是心中一緊,一把抽出了腰間的佩刀。
林宇的瞳孔,卻猛地一縮!
他揮手製止了關飛的動作。
他的目光,死死地鎖在那個瘋老頭的臉上。
當年那個孩子?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在林宇的腦海中轟然炸響!
什麼意思?
按國公府的說法,他是母親作為婢女,與國公生下的孩子。
他從小,就是在國公府那高牆大院裡長大的。
雖然備受冷眼,但從未離開過。
這個偏遠村落裡的瘋老頭,怎麼可能見過年幼時的自己?
而且,他為什麼會說自己沒死?
難道,當年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隱情?
一個可怕的念頭,在林宇的心中,瘋狂滋生。
他看著那個已經嚇得癱軟在地,口吐白沫的瘋老頭,眼神變得無比深邃。
這個瘋子,一定知道些什麼!
“把他帶上。”
林宇的聲音,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將軍?”關飛有些遲疑,一個瘋子而已。
“我說,把他帶回去。”林宇的語氣,斬釘截鐵。
“找全京城最好的大夫,用最好的藥,不管花多少錢,必須讓他恢復神智!”
“我要讓他,親口告訴我,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是!”
關飛不再多問,立刻命人將那已經昏厥過去的瘋老頭,抬上了馬車。
林宇最後看了一眼這個死氣沉沉的村莊,眼神幽暗。
他原本以為,自己回來,只是為了復仇。
卻沒想到,在這復仇之路上,竟然挖出了一個又一個,關於自己身世的,更加驚天的謎團。
國公府。
你們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