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疾病預防控制中心。
從五彩鎮採集的標本送到省疾控中心實驗室,因為可能涉及人獸共患類傳染病,李榮耀組接受了該批標本。
實驗室的日光燈在頭頂嗡嗡作響,李榮耀隔著防護面罩凝視培養皿中剛長出來的帶著溶血環的灰色細小菌落,再配合生化反應特點,確定這是2型豬鏈球菌。
這抹顏色像根鋼針扎進他太陽穴。多年前在Y國實驗室,他在導師指導下分離的致病菌株也是這個樣子。
當年Y國的那場人感染豬鏈球菌疫情波及範圍廣、持續時間長,在國際上也造成影響。如今這次五彩鎮這次人感染豬鏈球菌疫情不知波及範圍如何,一定要在疫情早期控制住。
李榮耀像立即把檢測結果報告給楊所,並儘快制定接下來的工作方案。
李榮耀捧著檢測報告穿過走廊時,正撞見張亮抱著保溫杯從所長室出來。兩人打個照面,張亮禮貌性笑笑,問:“李博士,這是要來找楊所?”
“彙報一下檢測結果。”
“哦?什麼檢測結果這麼重要?還要你親自跟楊所彙報。”
“之前五彩鎮送來一批病豬和人的標本,檢測結果剛出來,你要一起進來聽嗎?”
張亮平時對這些從各個地方送來的標本並不感興趣,但若是一般的檢測結果,李榮耀不會親自到所長辦公室彙報,於是張亮好奇地問:“結果有什麼特別嗎?”
“疑似人獸共患傳染病,張所也進來提提意見?”李榮耀回答地謹慎。
原來是李榮耀擅長的領域。
張亮作為副所長,平時有很多行政工作,聽到僅是一次疑似人獸共患病疫情,也沒放在心上,他認為李榮耀也想在領導班子交替之際,在老領導面前刷刷存在感。
張亮笑著說:“哦,不用,人獸共患病方面,你是專家。”
張亮抱著保溫杯踱步離開。
李榮耀敲門進入楊所辦公室,將檢測報告放在桌上,簡單說明五彩鎮標本情況。
楊澤扶了扶老花鏡,鏡片後渾濁的眼球突然迸出精光:“和你在Y國遇到的是同源株?”報告紙上“高家村病死豬”“高小杉兄弟血樣”“梁行血樣”的字樣被鋼筆圈出重重墨痕,像幾道未癒合的傷口。
“生化反應譜完全吻合,溶血性特徵……”李榮耀的話頭被急促的敲門聲打斷。
張亮半個身子斜倚在門框上,保溫杯蓋擰開一半,枸杞在熱水裡沉沉浮浮。“老師,我剛聽說五彩鎮的事,咱們所該成立專項組了吧?”
李榮耀後槽牙微微發緊。他太熟悉這種語調——三年前禽流感疫情時,張亮就是用這種關切的腔調從他手裡拿走現場流調指揮權的。當時他們在郊縣雞場取樣,張亮舉著擴音器對村民喊話的模樣被省臺記者全程跟拍,第二天省疾控官網頭條就換成了“青年專家張亮:把論文寫在抗疫一線”。
“李博士帶隊最合適。”楊澤摘下眼鏡哈氣,鏡片上的白霧模糊了李榮耀繃緊的下頜線,“他在Y國做過豬鏈球菌病……”
“老師,我建議雙組長制。”張亮突然站直身體,西裝下襬的褶皺像把收攏的摺扇,“您知道多次重大疫情的現場流調經驗,而且衛健委最近在推年輕幹部培養計劃,我正好借這個機會給所裡爭個典型,我有什麼心思向來不瞞著您。”他掏出手機劃拉兩下,螢幕上的紅標頭檔案標題刺得李榮耀眼皮直跳。
尹力端著飯盒經過走廊時,正聽見張亮在辦公室裡高談闊論:“現場協調、媒體應對、政府彙報,這些軟性工作總得有人把關。”他透過門縫看見張亮西服革履地站在楊所長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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