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前進：“雖然這次非洲豬瘟疫情沒有波及你們，但不能掉以輕心，除了非洲豬瘟，還有其他疾病，甚至有一些人獸共患病，平時衛生安全工作還要做好。”
王前進本想把屠宰場梁行的事跟周老闆說一下，但想到梁行的病因還未完全明瞭，那種不常見的鏈球菌究竟是不是從豬傳到人身上的也未確定，還是不說了，以免產生各種謠言，引起恐慌。
從周老闆的豬場出來，王前進準備去下一家。
皮卡車在鄉間小路上顛簸半小時後，停在鎮東頭李家村的李老憨家院門口。
李老憨家也有個養豬場，但跟周老闆的現代化養豬場不同，他是個典型的散養戶，在鎮東頭租了塊地，蓋了幾個豬棚，用傳統的養殖方式餵養，曾經還去鎮上飯店收集泔水用來養豬，後來被人舉報，雖然不再用泔水養豬了，但一直沒改進養殖方式。
還沒下車，一股酸腐味就直衝天靈蓋。王前進用衣袖捂住口鼻，看見竹籬笆裡三間土坯房，房簷下吊著半扇發黑的臘肉，蒼蠅在周圍織成黑霧。
“老李！鎮上領導來看你了！”村主任扯著嗓子喊。
土坯房門吱呀一聲，李老憨佝僂著背出來，腳上的膠鞋沾著發硬的豬糞。他身後傳來此起彼伏的豬哼聲，混著令人窒息的惡臭湧出門縫。王前進注意到他袖口磨出的毛邊，和指甲縫裡洗不淨的黑色汙垢。
“領導坐，坐。”李老憨搬出三條腿的木凳，用衣袖使勁擦了擦。凳面上留下兩道油亮的痕跡，在陽光下泛著灰白。“領導又來視察？我最近沒用泔水養豬。”
王前進擺擺手，徑直走向豬圈。竹籬笆上爬滿暗綠色的苔蘚，圈舍裡積著半尺厚的黑褐色糞汙，十幾頭花斑豬在泥濘中翻拱，濺起的糞水讓王前進的鞋面星星點點。
“多久沒清糞了？”他轉頭問跟在身後的村主任。
“老李家就他一個勞力，前些天又犯了腰疼……”村主任話沒說完，被王前進抬手打斷。
豬圈角落的食槽裡積著發黴的泔水，幾隻綠頭蒼蠅正在上面產卵。王前進用樹枝挑起一撮飼料，看見裡面混著菜幫、剩飯和不知名的褐色粘液。突然，他瞳孔驟縮——食槽邊緣沾著幾縷暗紅血絲，在陽光下泛著詭異的光。
“這豬最近打過針？”他轉頭問李老憨。
“前天獸醫站來打過疫苗。”老人從兜裡掏出皺巴巴的接種證明，紙角還沾著可疑的汙漬。王前進接過時，發現老人手指關節腫得像胡蘿蔔，指甲縫裡嵌著暗紫色血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