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言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沒有過多解釋。她擰開帶來的保溫杯，喝了一口溫水。舌尖習慣性地抵住舌根下的“鎮魂言”符紋，一絲微弱的灼熱感傳來，驅散了因置身陌生人群而產生的些微焦慮。
傳媒大學的課堂氛圍熱烈而開放。年輕的教授們思維活躍，學生們踴躍發言。夏曉萌永遠是課堂上最活躍的存在之一，周晴則認真做著密密麻麻的筆記。
洛言坐在角落的位置，安靜地聽著，手中的中性筆偶爾在嶄新的筆記本上劃下幾道簡潔的線條。
她努力去理解那些關於資訊傳播、媒介生態、社會責任的宏大理論。這些知識與外婆傳授的“觀氣”、“辨煞”、“畫符”截然不同，是另一個世界的執行法則。
有時她會走神，目光飄向窗外。陽光透過高大的梧桐樹葉在地上投下搖曳的光斑。在洛言的“鬼瞳”本能開啟的瞬息間，那些光斑的邊緣會浮現出極其細微的、普通人無法察覺的七彩光暈——那是遊離於天地間、最基礎也最無害的“生氣”或“陽氣”的逸散形態。
下課時，走廊裡人聲鼎沸。洛言夾在人群中，下意識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頻率，避免吸入過多混雜的氣息帶來的不適。突然，她的腳步微微一頓。
前方不遠處，一個穿著運動服、正在和同學嬉笑打鬧的高大男生，肩頭纏繞著一縷淡淡的、如同腐爛水草般的灰綠色氣息。
那氣息很淡，依附性也不強，只是緩慢地汲取著男生身上旺盛的陽氣。洛言認得這種氣息，通常與近期接觸過溺亡或水邊不潔淨之地有關，屬於比較弱的“水鬼怨氣”。
她沒有停留，也沒有試圖做什麼。外婆的教導言猶在耳：“避不開……就乾淨利落”。
但前提是它沒有主動害人，且目標並非氣運低危者。這個男生陽氣旺盛，這點怨氣對他影響微乎其微，很快就會被他自身的生氣衝散。
洛言只是默默地從他身邊走過，指尖在口袋裡一張最普通的“清心符”上輕輕拂過，驅散了自己因近距離接觸陰氣而產生的一絲寒意。
食堂是校園裡最熱鬧的地方之一。巨大的空間裡瀰漫著各種食物的氣味：油膩的炒菜、糖醋的甜膩、麵食的麥香…人聲鼎沸，餐盤碰撞聲此起彼伏。
洛言端著簡單的托盤（一份清炒時蔬，一碗米飯），尋找著空位。她對食物的要求不高，清淡即可。過於濃烈的氣味會干擾她的感官。夏曉萌遠遠地朝她揮手：“洛言！這邊這邊！”
洛言抬眸，尋著聲音望去，隨即淡淡的點頭，朝著夏曉萌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