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時一過,整個王府徹底安靜了下來。
沈徽妍一身夜行衣,從望月軒神不知鬼不覺地離開了。
今夜,她的目的不單單只是要殺魏家人。
一路抵達魏府附近,沈徽妍又將包裹中的白衣取出,快速套在夜行衣上。
直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和她前世見到的那個殿主幾乎一般無二。
她縱身一躍,輕巧落在魏府的屋頂上。
夜風習習,本就不大的府邸盡數落在她的眼底。
魏家,人口不多。
但都是禍害。
魏榮身處欽天監監副一職,從來就是高貴妃的人,沒少為高貴妃爭寵一事上出力,死在他手上的妃嬪和宮人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魏榮之子魏恆,好色成性,時常將良家婦女拐到自己的院中欺凌,鬧出人命更是常有。
魏榮之母及其妻子,為了包庇家中獨子,三番兩次為其掩蓋殺人事實,甚至為了守住這些見不得人的秘密,喪盡天良地殺人滅口。
魏家的人,全都該死。
“你是何人!”
正從小妾房中出來的魏榮,一抬眼,竟看到自家屋頂上正站著一個白衣蒙面人。
沈徽妍垂眸,眼底盡是殺氣。
“天罰殿,罰盡天下罪孽深重之人。”
她刻意用了內力,以此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雌雄莫辨。
“魏榮,受死吧。”
沈徽妍長劍一揮,足尖輕點,快速飛身下了屋頂。
魏榮嚇得面色蒼白,高聲驚呼:“有刺客!來人!快來......”
只是他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整,就被沈徽妍一劍抹了脖子。
而後便是聽到驚呼聲跑出來看情況的魏老夫人、以及魏榮之妻。
一家三口,整齊躺在院中。
至於那個被嚇得瑟瑟發抖的小妾,沈徽妍隨手挽了個劍花,將長劍收到背後去,並未對她下手,而是轉身去了魏榮的書房。
魏榮罪孽深重,辦事謹慎。
說不定,就藏有和謝諶謀劃做壞事的罪證......
可她幾乎將整個書房翻了個遍,到頭來連關於謝諶的隻言片語都沒有找到。
只找到了高貴妃讓他用天象害死宮中妃嬪的證據。
沈徽妍捏著手裡的一沓罪證,最終還是將它卷好帶走。
高貴妃是該死,但僅憑這些東西,根本不能對她一擊即中。
這件事情,她還得細細謀劃才行......
等她回到望月軒時,流星差點都要躺不住了。
“小王妃,您可算是回來了。”
沈徽妍一股腦地將換下來的夜行衣和白衣都塞給紅纓,讓她處理藏好。
她換上寢衣,看著幾乎都要喜極而泣的流星,笑道:“怎麼?小王爺來過?”
本只是她的一句調侃,沒想到竟看到流星欲哭無淚地點了頭。
沈徽妍神色一頓,“他不是宿在書房嗎?”
“三皇子鬧了大半夜,最終被夜影一個手刀打暈了,並強行塞到馬車上給送回去了。”
流星後怕著:“小王爺一來就往外頭的羅漢床上躺。”
“這本來也沒什麼,只是不知為何他又突然間坐直起來,問了您一個問題。”
沈徽妍皺眉:“什麼?”
流星嚥了咽口水,學著謝諶的語調:“夫人,你睡了嗎?”
說完,流星拍著心口:“奴婢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好在沒多大一會兒,小王爺就又被夜雲請走了。”
也就是說,他還會回來。
沈徽妍坐在床上,垂眸不語。
她記得,前世的謝諶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
至於他武功內力有多高,她倒是不清楚。
所以她也不確定,謝諶剛才進來的時候,到底有沒有發現床上的人不是她......
“你們都先下去休息吧。”
約莫又等了一刻鐘,謝諶果然去而復返。
他的氣息和尋常無異,想來是魏家被殺一事他還不知道。
沈徽妍閉了閉眼,翻身的時候,故意弄出一點動靜。
無事。
就算是他有懷疑,她也有辦法讓他消了今夜的疑問......
而謝諶再次踏進房門時,下意識又望屏風後面瞧了一眼。
這氣息......
方才,是他的錯覺嗎?
躺在羅漢床上,謝諶的注意力全在隔著一道屏風的沈徽妍身上。
這分明,就是她。
但他,總覺得哪裡不對勁。
帶著這樣的懷疑、以及被元恪鬧煩了的心情,謝諶終於閉上了眼睛。
夢裡,
他用天罰殿殿主的身份,頂著浩瀚的星空,出現在養心殿屋頂上。
他手裡的長劍還在淌血,卻平靜地和一身明黃色鳳袍的沈徽妍對視。
兩人中間,躺著早已死透了的元恪。
她不曾喊來禁軍捉拿他。
他也不曾揮劍指向她......
謝諶猛地睜眼起身,對夢中出現的場景百思不得其解。
他,殺了元恪?
不可能!
他怎麼可能動手殺了元恪?
這夢,怎麼離現實越來越遠了?
定是昨日元恪鬧得太狠了,才導致帶著怒氣的他做了這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