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爺?”
不知何時,沈徽妍已經披著外衫站在了他的面前。
見他神色不對,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謝諶還未從夢中發生的事情緩過神來,下意識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一用力,就把人拉近了。
四目相對,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到一掌。
而他也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
沈徽妍被他的舉動嚇得花容失色,原本紅潤的嘴唇此刻毫無血色。
她好像在發抖,那素日裡總是帶著笑意的水眸中,竟盈著淚水。
“小......小王爺......”
說話時,她已經帶上了哭腔,“你,你弄疼我了。”
謝諶握著她時,食指悄然略過她的脈搏處,而後才不著痕跡地鬆開了她。
“抱歉,是我一時沒有看清楚,傷到你了。”
沈徽妍用另一隻手輕輕捧著被他抓握過的那隻,痛得眼尾一片通紅。
怎麼這般愛哭?
她做妖后的時候,可沒見過她這麼嬌柔。
只是,終歸是自己傷到了人家,謝諶多少還是覺得理虧。
於是重新抬手,將她那隻被自己‘傷’的青紫紅腫的手腕輕輕握住,當即皺起濃眉。
這面板,是水做的嗎?
怎麼一碰就壞?
“你坐著等一下。”
謝諶嘆了口氣,去一旁的櫃子裡找來了一個淺綠色的瓷瓶。
他將瓷瓶中的透明藥膏用手指取出,再在她的手腕上輕柔塗抹。
“塗上這個,應該能好些。”
沈徽妍就這麼乖巧地坐著,愣愣看著自己的手腕出神。
這藥膏,怎麼有點似曾相識?
可不管她怎麼想,都想不出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見過這個藥膏。
她的愣怔,卻被謝諶誤以為嚇慘了。
“往後在我沒有睡醒之際,你還是別來我床邊站著了......”
“好,我知道了。”
她沒有埋怨,只有順從。
聽得謝諶的心裡有些奇奇怪怪的感覺。
“你這麼早起來,是有事嗎?”
沈徽妍點了頭:“今日便是我祖父的冥誕,我原是想問問小王爺,下朝後有沒有時間陪我同去......”
原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好,你在府裡等我。”
“好,我等你。”
謝諶洗漱過後,便出了望月軒的門。
本想直接上朝去的,卻在半路被宋熹一把拽去了書房。
“出事了!”宋熹死命搖著扇子,“出大事了!”
謝諶正準備帶官帽的動作登時頓住,“說。”
“魏榮全家,除了今天要被流放的魏恆之外,全部死光了!”
死了?
“何人所為?”
宋熹用耐人尋味的眼神盯著謝諶看,“你。”
謝諶眸色冷下,“你要是活夠了,自己回殿裡找個死法,免得髒了本殿的手。”
宋熹不敢再開玩笑:“我的意思是,昨夜有人冒充了你的身份,殺光了魏家人。”
聞言,謝諶原本深邃的眼眸裡,猛然出現了嗜血的氣息。
“你是說,有人冒充天罰殿殿主的身份,只為殺魏家那些廢物?”
宋熹猛的一擊掌:“是吧,你也覺得是奇恥大辱吧!”
“這點小事,還需要堂堂殿主親自動手,這不是丟盡咱們天罰殿的臉面嗎?”
“查到是何人所為了?”
“還沒。”
宋熹雙手一攤:“據魏府小廝說,他只看到那人一身白衣、武功高強,其餘的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那就發揮你訊息處的本事,給本殿把人揪出來。”
臨出門前,他又補了一句:“要活的。”
等他上朝歸來,沈徽妍已經準備好一切,在府門口等著他了。
見他守諾,她的眉眼間登時染上了淺淺的笑意。
謝諶翻身下馬,跟著沈徽妍一起上了去城外的馬車。
“小王爺今日出門早,應該還沒用早膳吧!”
沈徽妍說著,伸手從一旁的食盒中取出兩盤精緻的糕點,又倒上一杯茶遞給他。
“這是我讓小廚房準備的,你先墊墊肚子。”
謝諶傾身,伸手接過茶杯的那一瞬間,獨屬於她身上的馨香立時融入他的呼吸中。
電光火石間,他猛地抬頭看向她。
昨夜,不是他的錯覺。
她一定離開過房間!
那魏家滿門,是不是死於她之手?
謝諶眸色淡淡,在她期待的神情中喝了茶水。
卻在她轉身繼續取糕點的時候,盡數吐回去。
“夫人昨夜,睡得可好?”
沈徽妍的動作不曾有半分遲疑,“不太好......”
她將最後一旁糕點端上桌後,才嘆氣道:“昨夜,我夢見祖父他們了......”
她垂下腦袋,好像要遮住眼底的哀傷:“他們,渾身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