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千恩萬謝的沈徽妍,又趕走了總將她氣得眼睛疼的兒子,長公主終於舒舒服服地躺回到貴妃椅上。
這樁親事不僅解決了沈徽妍的燃眉之急,也滿足了她盼望著謝諶成家的念想,可謂是一舉兩得。
與此同時,書房裡的謝諶盯著眼前的聖旨,眼底一片平靜。
事情正按照他的算計順利發展,想來很快就能避免夢中一切的發生了。
一樁親事,不僅可以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盯著,還能不再讓母親唸叨他成家一事,也算是一舉兩得了。
反正,娶誰不是娶呢?
沈徽妍若能安分守己,他也就是多養個無關緊要的閒人而已,無甚關係。
當然,她若是不安分,那他只能對不住沈家忠烈了......
馬車上,沈徽妍也沒有想到,今日她去公主府甚至都還沒有開始出力,事情竟就順利完成了。
尤其是謝諶,答應之快,實在另她匪夷所思。
說他沒有在圖謀什麼,她是不信的。
但好在,為沈家找到了短期內的保護傘,還可以名正言順地接近謝諶,一一剷除他身邊的那些爪牙。
算是,一舉兩得了。
——
冬日的嚴寒一晃而過,春末夏初之際,正是天氣最宜人之時。
吉日這天,沈徽妍身穿大紅色的嫁衣,坐著八抬大轎,熱熱鬧鬧地嫁進了寧陽王府。
喜房內,燭火搖晃了許久,都不見新郎官來給她掀蓋頭、喝合巹酒。
流星為自家姑娘著急:“戌時都快過半了,小王爺怎麼還沒來?”
紅纓瞪了她一眼,示意她不要亂說話後,眼神卻擔憂地看向自家姑娘。
自從知道這樁親事是怎麼來的之後,沈家人都在擔心著沈徽妍嫁給謝諶之後的處境是不是會艱難。
蓋頭下,沈徽妍卻半點不見驚慌。
被算計成的親,就算謝諶心中惱怒也是正常。
為了讓謝諶放下對她的戒備,這五個月以來她絕大部分時間都在沈府內準備大婚,幾乎沒有在謝諶面前露過臉。
何況,以她對謝諶的瞭解,他不是那種連基本的體面都不願意給她的人。
“姑娘,可要先安歇了?”
靈弓緊張地詢問著,生怕自家姑娘再受了委屈——然後氣急之下將寧陽王府掀了......
外人不瞭解自家姑娘,她們四個自小就服侍在姑娘身側的人,可太知道哪一面才是自家姑娘最真實的樣子。
沈徽妍耳力極好,隔著很遠就聽見有一行人正在往這邊來。
她勾起唇角,等了幾息後才適時溫柔道:“小王爺友人眾多,加之還有朝中同僚要應付,晚些來也正常。”
“不急,再等等吧。”
聞言,正要伸手推門的謝諶頓了頓手裡的動作後,才繼續推門而入。
大紅喜燭,大紅帳子,大紅被子,還有新娘子頭上蓋著的大紅蓋頭。
滿目的紅,都沒勾起謝諶半點歡喜之意。
回想起夢中的沈徽妍成為妖后之後,竟在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裡先後斬殺了兩個三朝元老、還用花言巧語輕鬆從元恪手上騙走玉璽的畫面。
此刻,他深深地舒了口氣。
委屈他一人,從而避免了禍國妖后的出現,這樁親事怎麼不算‘好’呢。
“奴婢見過小王爺。”
一眾侍女和喜娘們福身行禮,看著一身喜服的謝諶,簡直驚為天人。
謝諶唇角掛著溫和的笑意,隨手一揮:“免禮,都下去領賞吧。”
待下人們盡數退出去後,他才握著喜秤,徑直來到沈徽妍的跟前。
透過蓋頭之下的窄小視線範圍,沈徽妍看到一雙黑色繡金長靴停在了自己的面前。
緊接著,她的眼前忽然一亮。
被揭開蓋頭後,她稍稍眯了眯眼睛,才適應了眼前的光線。
也看清了眼前的人。
今日的謝諶身穿大紅色的喜服,金繡繁麗,襯得他的五官越發分明而深邃,矜貴優雅至極。
他的唇角還掛著素日裡的微笑,如玉的溫潤因著滿目的紅而顯得有幾分蠱惑人心的危險之意......
不得不說,謝諶的這副皮囊長得實在好。難怪前世都一把年紀了,京城之中還多的是姑娘上趕著想嫁他。
沈徽妍垂下眼眸,朱唇輕啟:“小王爺......”
明明和平日裡是一樣的稱呼,謝諶的眸色卻是顫了顫。
幾個月前見她,還是不施粉黛、容顏清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