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她黛眉輕染,朱唇微點,如水的眉目顧盼神飛。
或許是她額間花鈿太美,或許是今日這氣氛使然,謝諶眼中的沈徽妍美到有種令人失魂的嬌媚。
他微微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後退了一步。
如此禍水,難怪元恪那個蠢貨被她迷惑得團團轉,竟不惜把江山都交到她手中,任由她把玩。
而沈徽妍看得真切,謝諶那眼底分明就是對她的嫌棄和防備。
這人,年紀輕輕時,防備心就這麼重嗎?
至於嫌棄......
沈徽妍斂下眼神,再次抬起睫羽時,水眸比窗外的辰星還要耀眼。
“小王爺,時辰不早了,我們是不是......”
“沈姑......”謝諶想起如今兩人的關係,轉而換了稱呼,“夫人。”
話音落下,兩人的神情都僵硬了幾分。
前世的大奸臣今生稱她‘夫人’,沈徽妍總覺得自己的脖子有點子涼意。
夢中的禍國妖妃搖身一變成了他的‘夫人’,謝諶有種家宅不寧的預感。
跳躍的燭火忽而‘啪’的一聲,原本尷尬的氣氛竟忽而變得逐漸曖昧起來。
謝諶率先打破空氣裡的安靜:“你我的大婚能解沈家燃眉之急,也算是寧陽王府還了沈府的恩情。”
“我希望,你我之間在相處時,莫要擾了各自的清淨。”
沈徽妍聽得明白,她動了動紅唇,捲翹的睫毛微微顫抖著,連聲音都小心翼翼的,“小王爺放心,我心裡有數的......”
“我方才只是想問你,合巹酒,我們還喝嗎?”
聞言,謝諶順著她的視線,看到了桌上挨在一起的兩隻紅色酒杯。
再重新看向依舊坐在床沿的女子時,只見她纖細白皙的手指正有些不知所措地抓著喜服的一角,垂著腦袋不知在想什麼。
謝諶不禁皺眉:‘妖后禍國’的情況,現實中畢竟還沒有發生。
新婚之夜,自己先這樣對她一個弱女子,是不是有些太過苛刻了?
“你放心,“他稍稍放緩了語氣,“你既嫁我為妻,那就是寧陽王府的女主人,該有的體面我不會為難著不給。”
沈徽妍緩緩抬起頭,看著謝諶時的眼神,竟帶著某種異樣的情緒。
說到扮演純良,前朝後宮,她可是毫無對手的。
不是賞梅宴上的算計,也不是夢中的狠毒,而是一種讓謝諶不太能理解的複雜,或許還有隱忍......
但他向來信守承諾,既說了要給她應有的體面,就絕對不會為難她。
“既然成了夫妻,”他抬腳來到桌面,親自往兩個杯子裡倒了酒,“合巹酒自是要喝的。”
修長的指節捏著杯子,遞到沈徽妍的面前來。
沈徽妍接了酒杯,等著謝諶坐到自己身邊來,水眸之中適時綻放出星星點點的璀璨之意。
兩人四目相對,手臂交纏,彼此的氣息頃刻間糾纏在一起。
見謝諶半點不猶豫地一飲而盡,沈徽妍紅著臉頰也將杯中酒倒進口中。
只是下一刻,她便掩唇輕咳了起來。
因著她的咳嗽,她那長長的睫毛上很快就掛上了水珠,眼圈周遭也泛了紅。
謝諶不禁皺眉,數度抬手後,終於還是在她纖細的後背上輕輕拍了幾下,為她順氣。
“不會喝酒?”
好不容易喘息過來,沈徽妍似乎有些難為情地點了頭。
謝諶這才想起,他先前讓人去打聽過沈徽妍的底細,將門之後的她,竟是被家人嬌養著長大的。
不會喝酒,也正常。
只是他依稀記得,夢中的妖后,酒量尚可......
沈徽妍紅著臉頰:“小王爺,今夜......”
“今夜先好好休息,明日一早,你隨我進宮謝恩。”
“你睡床,”謝諶看向另一側的羅漢床,“我睡那裡。”
“好,我聽你的。”
話畢,就見沈徽妍真的自己拆卸了滿頭的朱釵,洗去臉上的妝容,爬上床,放下幔帳。
她真的一點挽留都沒有。
謝諶和衣躺在床上,閉上眼睛後,嘴角勾起:禍國妖后?有點意思。
躺在床上的沈徽妍卸下偽裝,亦是唇角上揚:
謝諶,相信我,你往後的日子定會比前世‘精彩’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