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裡,許灼華在屋子裡坐著,正高興地幻想著去震旦學院的日子。
喜滋滋的。
程牧昀忽然推開了陽臺的門,大喇喇地走了進來。
許灼華猛地起身,抓起桌上的盤子擋在身前。
“你你你……你怎麼進來了?”
程牧昀卻像是沒看見一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真絲睡衣領口大開,露出健壯的肌肉線條。
他就坐在椅子上,一句不發,雙眼含笑地看著許灼華。
窗外的風輕拂樹葉,似是在窗邊探頭,窺竊室內一片溫情。
許灼華看程牧昀沒有別的動作,漸漸放鬆了警惕,坐在他的對面。
沒好氣地說:“程牧昀,大半夜闖進女子的閨房,不太合適吧?”
程牧昀閒閒地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你是我未來的妻子,有什麼不合適的?”
許灼華猛地一拍桌子,“我也是要名聲的。”
程牧昀忽地輕笑一聲,眼中碧波盪漾,帶幾分悠然。
“你還在乎名聲?”
這話直接問住了許灼華,她的行為扔在任何一個女人身上,都要抱石沉河了。
許灼華的臉微微一紅,“我也是好心,誰知道竟然辦了壞事。”
程牧昀以為許灼華說的是真的,勸解道:“我知道,沒有人怪你,東州的尼姑庵裡面那麼遭罪,你能活下來已經很不容易了。”
許灼華猛然抬起頭,她沒想到程牧昀會替她說話,而不是厭惡她的行為。
分明計劃失敗了,許灼華卻沒有一絲落寞,反而覺得從心底升騰起來一絲雀躍,一種被認同的感覺。
反應過來的時候,許灼華覺得眼眶一溼,眼淚順著臉頰流下來。
不是許灼華想哭,是這副身體,它在為自己受過的苦難哭泣。
在為自己被認同而落淚。
程牧昀沒想到自己簡單的話竟然惹的許灼華這麼大的反應,帶兵殺人時都不曾慌亂的心,此刻卻瘋狂地跳動著。
他站起身,伸出手臂,擦掉許灼華臉上的淚水。
薄繭輕輕擦過她的臉,動作輕柔。
許灼華那雙如春水一般的眼睛,流露出淡淡的憂傷,勾起人心中最溫柔的漣漪。
“沒關係,你現在已經離開東州了。”
程牧昀的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
許灼華忽然覺得事情有大大的不對勁。
說道:“程牧昀,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
“可以。”程牧昀坐回椅子上。
許灼華想了想,又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開始問起。
她想問的問題很多,譬如他對羅雲樵到底是什麼感情?為什麼一定要娶自己?
還有,舞會那天,自己跳完之後,分明那些賓客的表情都充滿嫌棄,那外面替自己說話的好評又是怎麼回事?
還有,讓自己去震旦學院,是早有預謀還是一時興起?
許灼華忽然覺得自己有點拿捏不清楚程牧昀的心思。
他現在跟歷史書上不一樣,跟野史上也不一樣,他是不是也被穿越了?
“嗯……一二三四五,下一句是什麼?”
程牧昀疑惑地說:“六七八九十?”
他不是二十一世紀的人,正確答案是“上山打老虎”。
“新中國哪一年成立?”
“什麼?什麼國?”
好吧也不是建國以後的人。
他絕對是個原裝的。
許灼華把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扔掉,接著問:“我的唱片丟了,你知道去哪了嗎?”
那張許灼華自己錄製的唱片,傳到了百樂門,除了程公館的人,沒人能接觸到,而那些僕人都對自己避之不及。
所以拿走唱片的人,除了程牧昀沒有別人,至於為什麼會送給百樂門,許灼華想不通。
程牧昀笑笑,“既然你猜到了,為什麼還問我?”
“真是你?為什麼?”
許灼華現在心裡驚訝得能吃下一整頭大象。
程牧昀卻風輕雲淡的,“想聽實話還是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