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院子門口,幾人面面相覷。
怪不得甩不掉呢,大夫人把兩人安排在一個院子裡了!
未出閣的姑娘跟男人睡在同一座院子裡,大夫人的算盤珠子都蹦到許灼華的臉上了。
可惡至極!
許灼華白了程牧昀一眼,憤憤進了院子。
杏花帶著她進了西廂房,僕人領著程牧昀去了東廂房,兩人的屋子就隔著十米長的院子,還有一棵歪著脖子的木棉花樹。
此樹高大茂盛,有花無葉,千絲萬縷垂下來,綴滿火紅的木棉花,輕輕地搖晃著。
許灼華坐在窗前,透過根根枝條和顆顆紅花,看到東廂房裡負手而站的程牧昀,他正在打量著屋子。
高大魁梧,肩寬腰窄,典型的倒三角身材,慵懶又散漫地轉身,一張帥臉悄然出現,透過層層木棉花瓣,衝著許灼華勾唇一笑。
天老爺!
許灼華猛地站起來,雙手拍在桌子上,然後手忙腳亂地扒拉掉支撐窗戶的木棍,哐噹一聲,窗戶緊閉。
程牧昀微微挑了挑眉,心道:“有意思極了。”
許灼華則是像個偷窺女人洗澡被抓包的漢子一樣,捂著砰砰亂跳的心口,愣愣地站在緊閉的窗戶前。
程牧昀比當代的電影明星都好看,如果許灼華不知道程牧昀的事蹟,恐怕早就動心了。
但是她知道啊,越是美麗就越是危險。
許灼華狠狠攥住桌角,手心傳來錐心的疼,她要提醒自己,不能淪陷,不能痴迷,要自救,要活著,要遠離程牧昀,要想辦法活到曙光來臨。
許灼華想躺平,但是有人不想太平。
晚宴上,男人和女人的餐桌隔著一扇四折的花鳥屏風,把所有人都擋得嚴嚴實實。
許識穠那些漂亮魅人的姨太太們則是一個都沒上桌。
透過燭光打來的人影,許灼華看到許識穠跟程牧昀喝得很盡興,許家大少爺跟程牧昀聊租界的洋人、新開的東瀛酒館、新世界的舞女。
毫不顧忌隔著屏風的女眷們。
大夫人坐得端正,吃得面不改色,身邊的大嫂看起來小家子氣氣的,不說話,動作很慢。
許明華則是義憤填膺,一拳頭砸在桌上,憤憤地說:“那些洋人都不是好人,全都是毒瘤!”
大夫人一筷子敲在她的拳頭上,“把你想法爛在肚子裡,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不該說的別說。”
許明華撅起嘴巴,嘟囔道:“現在是什麼時候?危急存亡的時候。”
大夫人順勢就要敲在許明華的頭上,卻聽見許灼華噗嗤笑了一聲。
雖然許灼華對許明華的印象不好,但很佩服她的一顆赤誠之心。
許明華瞪著大眼睛,“你笑什麼,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尼姑。”
許灼華沒跟他計較,自顧自吃著,這還是穿越以來吃得最好的一頓飯,雖然跟學校食堂的味道差不多。
大夫人惺惺作態,“恕華明天就要離家了,快多吃些,以後就吃不到家中的飯菜了。”
看著碗裡被夾過來的魚肉,許灼華皺了皺眉,心道:“說得好像以前吃過你們許家的飯菜一樣,根本就比不上漢堡可樂好吧。”
餓了這麼久,許灼華照單全收,風捲殘雲般吃了很多飯菜,最後是被杏花扶著回了院子。
大夫人看著主僕二人的身影,嘴角蔓延出笑意,招來胡娘,問道:“都辦妥了嗎?”
胡娘彎下腰,湊在大夫人的耳邊,“都辦妥了,兩人的茶水裡都下了藥,屋內都燃好了香,今晚一定能生米煮成熟飯。”
大夫人的眼神陰鷙,“掐著點兒時間放火,要讓救火的人發現姦情,還不能傷了程家那個。”
胡娘點點頭,轉身去了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