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肩膀上一沉,程牧昀的雙手扶著她的肩膀,許灼華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害怕嗎?”他聲音很輕,差點淹沒在戲子的聲音之中。
許灼華不敢看向程牧昀,搖頭也不是點頭也不是,身體僵硬地發抖。
那可是個活生生的人啊!
居然變成三人隨意處置的玩意,甚至變成他們的消遣!
太可怕了!
程牧昀說道:“別怕。”
許灼華聽到男人被拖走的聲音,更加害怕,為了緩解心中的恐懼,她伸出手,抓住面前的欄杆,骨節泛白。
程牧昀的手還放在她的肩上,聲音冷冷的,“以後別讓我給你收拾這種爛攤子。”
梁紹尊走到二人身邊,“喲,這位姑娘嚇壞了,今日是我考慮不周,望姑娘見諒。”
他雙手作揖,保持著動作,似乎等不到許灼華回應不罷休。
念及此,許灼華的身體更加僵硬了,緩緩轉頭,極其不願地看向梁紹尊。
頭還沒轉過去,肩上的雙手忽的抱住她的腦袋,按在自己的懷裡。
寬厚的手掌扶住她的後背,一隻手捂住了她的耳朵,掌心的老繭擦著她的耳畔。
“說過了,這是我的人,不許嚇她。”程牧昀說道。
梁紹尊站直身子,“你什麼時候學會憐香惜玉了?這姑娘我怎麼沒見過,你從哪裡搞來的?”
程牧昀道:“東州。”
梁紹尊驚訝地長大嘴巴,“東州?”
然後梁紹尊來回踱步,既欣喜又驚訝,“東州?她不會是你那個娃娃親?許家大小姐吧?”
程牧昀點頭,“正是。”
梁紹尊道:“你這次回東州不是退親嗎?怎麼把人接回來了?”
“不退。”
“不退!不退?你不會要娶她吧?”
許灼華聽到這裡,忍不住豎起耳朵,肩膀忽然聳動一下,這反應自然傳遞到了程牧昀的手掌上。
男人的聲音在嘹亮的戲曲下也清清楚楚:“正有此意。”
梁紹尊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新聞,彎腰弓步,嘴巴大張,“你娶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娃娃親,那羅小姐怎麼辦?”
程牧昀冷冷地說:“她關我什麼事?”
“怎麼不關你的事,程夫人早就相中了羅家大小姐羅雲樵,這事整個新海城都知道了,而且羅小姐天天追在你身後,別告訴我你什麼都不知道。”
程牧昀的聲音如深夜的月光,帶著一絲清冷,彷彿升起一道無形的隔閡。
“我不會娶她,督軍重情義,不會退親。”
梁紹尊看了一眼兩人親暱的動作,無奈地說:“為什麼啊?羅小姐長得那麼漂亮,留洋回來,又火辣大方,真搞不懂你為什麼不喜歡,難道你就喜歡這種鄉下來的,什麼都不懂的?”
臺下忽然哀樂四起,唱道:“小尼姑年方二八,正青春,被師傅削了頭髮。”
許灼華忽然一驚。
留洋歸來,火辣大方,不就是程牧昀那個張揚熱烈的妻子嗎?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程牧昀還以為她聽到戲詞,想起了自己在尼姑庵的經歷,手掌輕輕拍了拍許灼華的肩膀。
“你喜歡,給你。”
梁紹尊皺眉擺手,“算了,羅小姐那個脾氣,我招架不住,而且我還不想娶妻,我還沒玩夠,百樂門走起!“
花花公子走了。
程牧昀鬆開了手。
問道:“走嗎?”
許灼華坐直身子,“程牧昀,我餓了。”
程牧昀忍俊不禁,半蹲在許灼華的身邊,“你不害怕?”
“害怕,但是更餓。”
許灼華早在歷史書上就見識過易子相食的舊社會,稍微有一點點心理準備,現在她更在意梁紹尊口中地羅小姐。
既然羅小姐是大家閨秀,那她就要變現得粗鄙不堪膽大妄為,對比之下,程牧昀自然會將目光轉移到羅小姐身上,等他們修成正果,自己就行安心離開了。
程牧昀雙眼含笑,拉起許灼華的手臂,“走吧,回去了。”
走到戲院門口,程牧昀忽然想起了什麼,鬆開了許灼華的手臂,“張岐,把許小姐送回程公館,吩咐廚房做點飯。”
然後他輕聲對許灼華說:“我忽然想起一點事情,你先回去吧。”
許灼華求之不得,她太害怕這個魔王了,立刻乖順地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