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灼華從船艙裡小心地爬出來,趴在船頭,拿出碎瓷片,慢慢開始割繩子。
她觀察過,割開繩子,船就會隨著水流的方向東邊漂。
雖然沒有船槳,但河流不直,晚上漂得慢一點,一定會撞到轉圜處。
許灼華不想坐以待斃,因為馬上程牧昀就會成為遊行慘案的兇手,到時候人們會記恨他,間接導致他被針對。
他會因此身敗名裂,成為眾矢之的,然後死在暴民的手裡。
許灼華想去阻止程牧昀。
無論成功與否,她都想爭取一下。
哪怕最後程牧昀還是會死,她也能問心無愧地說,我已經努力過了。
“這繩子真他媽的難割。”
許灼華已經努力了一個晚上,耳邊青蛙的叫聲,像是在嘲笑她一樣。
東方天際出現一條魚肚白,許灼華更著急了。
只剩下一點點,馬上了!
最後一根細線斷了,船馬上向後漂去。
許灼華的手磨得通紅,把碎瓷片一扔。
成了!
許灼華趴在船頭,累極了。
船一直漂,天一直明。
終於到了轉彎的地方,船頭直直朝著岸邊撞去,許灼華奮力一躍。
在草地上摔了一個狗吃屎……
溼泥沾在身上,很髒……
“倒黴死了!”
許灼華擦掉身上的泥,慢慢爬起來。
“真是倒黴死了,我去!怎麼偏偏就遇上了程牧昀?我好心好意要救你,但你還要囚禁我,該死!”
許灼華一邊走一邊罵。
“大壞蛋,要不是因為你,我能這麼倒黴嗎?”
“長了一張帥臉,一點人事都不幹!”
“逮住我一個人薅羊毛,有意思嗎?要不是因為你長了一張養眼的臉,我才不稀罕救你呢,傻缺!”
許灼華感覺腳都走廢了,才回到新海城。
街上一片嘈亂,士兵和警員追著遊行的人,遊行的人手裡拿起了錘子扳手等武器,開始反抗。
一切都亂了。
有人開槍了,一個穿著工裝的人倒在地上,徹底引發了暴亂。
許灼華攔著那些想要上前的人,“不要去!他們會殺了你們!”
已經失去理智的工人將許灼華推倒,指責她:“懦夫!就算是血灑當場,我們也要上,絕不後退一步!”
“不要過去!”
男人被一槍爆頭,倒在地上,眼睛空洞地看向許灼華,嘴裡還有沒喊出的話。
“啊!!!!”
許灼華捂著腦袋大喊。
一個接一個的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她感覺腦袋要爆炸了。
耳邊的聲音變得模糊,眼裡看到的東西開始變得不真切,每個倒在他面前的人,像是斷線的木偶一樣。
歷史書上輕飄飄的幾個字,竟然是這等慘烈的景象。
是活生生的人,死在這片土地上,用鮮血喚醒沉睡的雄獅。
許積信拉起來許灼華,將人拽進巷子裡。
許明華抱住許灼華,“沒事了,沒事了。”
許家三姐弟找了許灼華整整兩天,得知震旦遊行的人都被抓到警局,還疏通了關係去陳鶴德,只知道許灼華不在牢房裡。
之後三人就在街上找許灼華,連帶著許家也出動了很多人。
許積信叉著腰,熬了兩天一夜,他雙眼通紅,“許灼華!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死了那麼多人還敢往前衝?你不要命了?”
許積義也狼狽得不像樣,但他並不忍心教訓許灼華,“程牧昀已經殺了兩天了,現在太危險了,二哥,我們還是回家吧。”
許灼華頓時僵住,她擦乾臉上的淚,抓住許積義的衣服,“三哥,你說什麼?程牧昀下令殺人了?”
許積義蹲下,扶住許灼華的肩膀,小心地道:“程牧昀下令,擾亂治安者,格殺勿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