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棠垂眸看去,只能看到他後背,看不到別的。
她把腦袋擱在蕭峙肩上,琢磨著該什麼時候跟他洩露自己的身世。
前世她到死都不知道她娘當初為何要做景陽侯的外室,外室女三個字是前世屈辱了她一輩子的身份,也是宋芷雲折磨她尊嚴的底氣。
“你一個來路不明的外室女,讓你陪嫁去武安侯府享福,是你幾輩子修來的福氣!”
“讓你做通房是抬舉你,你有什麼資格說‘不’?”
“大爺帶你出門會客,那是給你臉面,你有何屈可叫?”
宋芷雲從小在景陽侯夫婦那裡受了氣,回去便打罵她出氣,怪她這個外室女奪走了景陽侯的寵愛,怪她們母女弄丟了侯夫人的溫婉。
但她從不覺得這件事怪得了她,她若有得選,她會選個和睦之家。
她也一直覺得她娘不是甘願做外室的人兒,她一直很想問清楚前因後果,但沒人告訴她真相。
蕭峙已經答應要納她為妾,妾分貴妾、良妾、賤妾,再下面便是通房。倘若入梅園後,得到的名分是賤妾,那她會想法子升為良妾。
到時候蕭峙應該會好好查一下她的身世。
所以她故意“笨拙”地讓蕭峙看到香囊,盼著哪一日他能發現那隻香囊在六郎身上,再懷疑她和六郎之間的關係,順藤摸瓜,追查她娘和景陽侯當年的關係。
不過這件事是晚棠的奢想,未必能如意,蕭峙不一定會查那麼細。
眼下她不敢洩露自己外室女的身世,像宋芷雲母女說的,來路不明,卑賤如草,這樣的身世當真不如一個丫鬟。
等名分板上釘釘了,她會找機會告訴蕭峙的。
如此也不算隱瞞欺騙,他應該不會因為這件事遷怒她。
一盞茶後,院子裡傳來聲響。
蕭峙理好晚棠略有些凌亂的鬢髮,提著她的腰,放她下桌。
晚棠從他手裡拿過香囊:“侯爺可要戴上?”
“叫什麼?”
晚棠臉上發熱,嗔他一眼:“立淵哥哥可要戴上?”
蕭峙頷首。
他今日束的是蹀躞帶,小孔多,晚棠正琢磨該戴在哪裡,蕭峙指了指側腰處:“戴這裡。”
最顯眼的地方,走路會晃盪,別人一眼就能看到。
晚棠把香囊繫好,攔著蕭峙沒讓他出去:“人前也要這樣叫侯爺嗎?”
蕭峙眉眼含笑:“今日人前也這麼叫。”
晚棠懂了,過完今日,日後只有他們倆的時候,她也得這麼叫。
怎麼莫名覺得他有點兒磨人呢?
說定後,倆人這才前後腳出門。
徐行正在整理石桌上那堆東西,多是紅紙、紅綢、紅燈籠等物。
他一眼看到蕭峙腰上的香囊,咂咂嘴:“嘖嘖,一個香囊戴這麼久?侯爺你不行啊。”
“誰說只是戴香囊?”蕭峙心情好,只丟給他一個白眼,話裡沒淬毒。
徐行聽後直接搖起頭來:“原來你真不行,才這麼短的工夫。”
蕭峙轉身捂住晚棠的耳,不過慢了一步,晚棠聽到了。
蕭峙咬牙切齒地瞪徐行:“個頭不高,倒是長了一雙看人低的眼!”
狗眼看人低,他罵徐行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