搖光揹著他,又寫了別的傳位詔書?
昨晚回府時,他便想找搖光分享喜悅,心腹說他出門辦事了。劉進當時還納悶,搖光竟然捨得出門了?
今早進宮前,他還問了一嘴,聽說搖光還未回府,他還好心讓人去尋尋,昨晚混亂,他擔心搖光被梁王的人誤傷。
此刻一咂摸,搖光莫不是跑了?
劉進嚇出一身冷汗,不明白他的幕僚何時被蕭峙收買了去,倘若如此,他哪裡還有活路?
不一會兒,又一名金吾衛,將從梁王那裡搜尋來的蕭峙“親筆信”也交給了呂太傅。
眾位大臣閒來無事,眾人便都圍在呂太傅身邊議論紛紛。
中書省平日裡負責起草和釋出皇帝的詔令,中書省上下都表示不曾見過那兩份傳位詔書。倘若先帝想釋出詔書,不可能不知會中書省。
門下省的人也跟著湊熱鬧,不知是誰嘀咕道:“這封信好像不是蕭太師所寫。”
“筆跡和蕭太師的一樣,你眼瞎?”有人鄙夷地撇撇嘴,以為說話之人想討好蕭峙,忍不住清高地嘲諷起來。
門下省那人不禁冷笑,指著那封信上的一個字道:“蕭太師成親後,‘秦’之一字的寫法便刻意改了。不僅此字,還有一個‘婉’字亦改了寫法。”
秦婉乃太師夫人的名字,蕭峙改掉這兩個字的寫法乃所謂的避諱,見怪不怪。
“蕭太師如今寫‘秦’字,都會刻意漏寫兩筆,‘婉’字則以‘宛’字代替,寫這兩個字時的筆跡也有改變。你們若不信,自可去查!蕭太師成親已久,此事做不得假!”
蕭峙成親這麼久,這兩個字的新寫法定然已經養成習慣,即便是給梁王寫信,也不會忽然又換成原來的寫法。
呂太傅盯著手上三張紙,忽然福至心靈:“這些,莫不是有人仿寫出來的?”
眾人驚駭,門下省那人聞言,越發理直氣壯了:“怪道這詔書的筆跡瞧著不對,你們仔細看看,這是先帝以前的筆跡,先帝薨逝前的筆跡也多有改變。”
先帝臨終前那兩年,暴躁易怒的脾性全都體現在了筆下,寫字狂躁潦草。
呂太傅氣得吹鬍子瞪眼:“豈有此理,竟有人如此禍國殃民!這才是真正的亂臣賊子!”
中書令感慨地長嘆一聲:“眼下亂局只有蕭太師能收拾,可惜,竟然還有人質疑蕭太師對大靖的忠誠!蕭家為大靖拋頭顱灑熱血,蕭家的功勳都是拿命拼出來的!咱們這時候若再誤會了蕭太師,氣得蕭太師撂挑子不幹,也不知會如了誰的意。”
被他這樣陰陽怪氣一番,還有誰敢懷疑蕭峙?
不必蕭峙親自出馬,那封信給他帶來的嫌疑便已經被王公大臣們洗清。
小半個時辰後,蕭峙才緩慢登場。
兵部尚書抹著淚姍姍來遲,一看到蕭峙便恭敬地來了個深揖:“多謝蕭太師,救我一家老小性命!梁王殿下在何處?圍我府邸算什麼?抓我妻兒老小,難不成想造反?”
蕭峙扶起兵部尚書,客套了幾句,深藏功與名。
梁王造反是事實,再聽說梁王還另外圍困了兵部尚書,更是沒人敢為梁王說半個字的好話。
六神無主的眾人相繼看向蕭峙,他身上的鎧甲被濺了無數血點子,臉上甚至也有已經乾涸的血漬,不知是他的還是別人的。
宮外的血腥氣已經散了大半,原本如煉獄的場景已經被收拾乾淨,皇宮似乎已經恢復了往昔的宏偉壯麗。
這些,都是眼前這位不顧自身的蕭太師的功勞!
中書令帶頭跪下,揚聲衝蕭峙道:“國不可一日無君!蕭太師文韜武略,仁厚禮賢,當登基為帝,以慰民心!”
最後幾個字,如雷貫耳,在大殿裡震響,餘音久久不停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