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放深吸一口氣,說道:“大家都坐,今天我再給大家上一課,洗洗腦,別鏽透了不知今夕是何夕。”
楊三多等人不再言語,悶聲坐下。
“你們都知道,我把糧倉官龔濤關了起來。私盜軍糧是死罪,走出了這一步,我就沒想過要回頭。”
沈放掃了大家一眼:“說到私財,我沈放比諸位都多,可我為啥要搶朝廷的軍糧?誰不想美美的過日子!”
“既然郝郎中提到太原,那我就說說太原府吧。金軍圍得鐵通一般,大宋援軍殺不進去,城內守兵突不出來,從宣和七年十二月至今二百餘天,被金人圍得水洩不通,西軍兩員統帥折戟沙場也不頂事。”
沈放再次掃視眾人:“太原府早已絕糧,已到了吃老弱存活的地步,諸位覺得太原府能撐多久?”
這本是極其令人不適的話題,沈放本不想說出口。可是這幫爺們和西軍大營裡的種師閔、方大宸等人一般想法,不刺激不行!
“再說真定吧。真定城內如今議論最多的事是哪樁?我替諸位回答,就是金人會不會再次打過來。”
“諸位懼金人如虎,是因為親眼見識過金軍之勇猛。不光你們懼怕金人,種師閔也怕,大宋朝廷從上到下,更是怕得要命。可是怕他他就不來打你嗎?”
“如今土門關屯戍著數萬軍隊,扎眼得緊。假使金人再次打來,會繞過真定城,繞過土門關嗎?”
“也許有人會說,打不過躲得過。可井陘夾在太原和真定府之間,金人會讓宋朝軍隊在眼皮底下紮根嗎?”
“睜開你們的眼好好瞧瞧,那些從山裡投奔咱們的流民,衣裳襤褸,骨瘦如柴,他們就是你們這些當兵的畏戰的犧牲品!”
聽到這裡,就連楊三多這樣桀驁之人也默不作聲了。
“咱們現在已經坐在火盆上了,井陘孔道兩頭都不會太平,你們又哪來的信心在此安心享樂?想靠種相公麾下那些驕縱的禁軍?還是祈禱金人遺忘掉井陘道?”
沈放表情逐漸冷峻,語氣也越發嚴厲。
“我死命的鞭策諸位沿著井陘道一遍又一遍的玩命奔跑,將諸位練就了一身銅皮鐵骨,為的是哪般?”
“你們一個個大老爺們能跑能跳,可你們在小舊口寨的爹孃妻兒也如此輕盈矯健麼……”
沈放冷不丁抬腳一腳將楊三多踹翻在地,指著他鼻子大罵:“虧你還洋洋自得,自詡為智多星,愛妻護子,我看是腦子塞了豆腐渣!”
楊三多骨碌爬起,發現沈放動了真怒,耷拉著腦袋不敢應聲,完全沒了剛才那份張揚的氣勢。
“金軍就在承天寨,你當完顏氏是活菩薩,是謙謙君子?他們是狼胚子,是吊睛虎!你一個當爹的要是孬種了,翠花和小六靠誰去保護?還有臉說老子讓你去送死。”
沈放怒火越燒越烈,近忽咆哮道:“你們都知道我沈放吐出的唾沫是鐵釘。那我再大膽預計一番,不出倆月太原城要破,真定城也得完蛋,咱們夾在中間,除了為奴為婢就沒有第二條道!”
“今天我把話撂這兒,廂兵營是為敢於抵抗金兵的真爺們而備的,想惜命當縮頭烏龜的趁早帶著家人滾蛋!”
沈放猛然拍向木桌上墨跡未乾的宣紙,鐵青著臉:“怕死的趕緊滾,留下的,規矩都在這兒。別說我沈放不講情面,目無軍紀,何以成軍!”
沒想到沈放竟然連珠帶炮一頓猛轟,眾人啞口無言了。
昏暗的油燈閃閃爍爍,掩映著眾人各懷心思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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