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牆外殘垣邊半蹲著黑壓壓的一片人影,正端著弩機不停的射向牆頭金兵。
聽見豁口之內的喊話,當即有人大喊“停”。
沈放抓住這個間隙,終於衝出重圍。
“頭兒,你怎麼在此?”人群中伍有才驚問。
沈放驚魂未定,大呼:“不是說話的時候,跑!”
沈放急令新軍撤退,片刻功夫,一大批金騎兵蜂擁而至。
領頭的金將有如一尊鐵塔,望著遠處黑壓壓的人影,舉起手中骨朵大喝:“帝國的鷹隼們,追!殺光這幫南人!”
半月前的情景再一次重演。
當初也是沈放和伍有才二人阻擊三寶奴得手,引兵向峽谷深處退卻。
白天換黑夜,追兵依然是金軍鐵甲騎兵。
可這次沈放有種莫名的壓抑。
伏擊的金兵比之斛虎沙強悍了太多了,直覺告訴他,這次決不能硬扛。
沈放的右腳板已鮮血淋漓,光著腳板一路狂奔,疼得鑽心剜骨一般。
他一邊奔跑一邊將身上的布簾扯下撕成碎布條,抽空了胡亂的把右腳板纏了起來。
“伍有才,光線太亮,這樣跑都成了靶子,不是辦法。”沈放回眼看了眼身後的追兵。
“化整為零,自己找方向跑,天明集結。”
伍有才叫聲好,隨即大呼:“五人一隊,散開!天明龍脊臺集結。”
龍脊臺即是之前襲殺三寶奴的高臺,伍有才給它取了個響亮的名字。
沈放大喊:“會泅水的隨我,沿河灘走!”
沈放領著四人,依託河灘邊稀疏的灌木全力奔跑,大股金騎兵在身後追擊。
咻咻!
箭矢不住的從身後射來。
沈放心中焦急,沿途水流太平緩,起不了救命的用場。
突然左臂鑽心痛感傳來,一支利箭從手臂上穿透而出。
沈放抬起右手,忍痛將竹箭桿折斷,繼續向前猛衝。
身後又是兩聲哀嚎,追隨在後的兩名廂兵摔倒在地,再也沒機會爬起來。
“前面有水聲!”身後有士兵大喊。
水聲代表著河水終於變得湍急了。
果不其然,平緩的水流在面前拐了個彎,河灘突然也變得更為狹窄。
水聲越來越響,在靜謐月夜竟然發出了龍吟般的轟鳴聲。
前面赫然是一掛瀑布!
沈放回頭大呼:“跳瀑布,生死由命,富貴在天!”
說完,沈放橫向衝進河水中,幾個沉浮後身體陡然變輕。
月光撒在跳躍的水花中,水花晶瑩剔透,發出鑽石一般的光芒。
沈放還沒來得及看真切,飛速下墜的身體像撞上了一堵牆,五臟六腑隨即翻騰不已。
沈放腦海一片空靈,突然一個念頭冒了出來:我是不是死了?
……
“快看車!”妻子在耳邊尖叫。
沈放輕眯著的眼睛突然大睜,高度近視的鏡框片上射來一束強光,隨即尖銳的喇叭聲長鳴。
沈放開的商務車劇烈震顫,在如水的月光中翻騰著衝向了天空,不斷髮出刺耳的咔咔聲。
沈放感覺胸腔被壓碎了,視線範圍內一片慘白。
……
耳邊又響起嘈雜聲。
似乎有人在哭,在喊。
沈放雙眼乾澀,疲憊不堪,一束強光突然直射在眼眶中。
他一個激靈,脫口而出:“曹歆!”
眼前光景慢慢變得清晰,一顆胡茬拉渣的腦袋探了過來:“曹歆是誰?頭兒,你終於醒啦!”
這是伍有才的腦袋,該死的紛亂世道又呈現在眼前,妻子是死是活不得而知。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