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張灝他自然清楚,正是張孝純的二兒子。
如果張灝殘軍進入平定軍,以他老子的威名,一嗓子下來比自己辛苦積攢多時的名望更管用。
畢竟天下人都知道,他老爹張知府正在太原幹著驚天動地的大事,卻不知他老爹現如今正押往雲中府,再過幾年還成了偽齊劉豫的宰相。
“伍軍使,張灝的副將是什麼時候進入的平定軍?為何不告訴我?”
伍有才攤攤手:“就在陳虎兄弟來報警之前的數個時辰的事,那個王統制官還想把背嵬軍給扣下。扣他奶奶的腿,老子馬上抽出鐵鐧,不是譚知軍攔下,早錘死他個慫包了。”
“除了那個王統制官,還有沒有其他潰散的禁軍進入平定軍?”
“有倒有,不過都是些小蝦米,成不了氣候,就那個王統制官囂張得緊。”
岳飛看著沈放與伍有才對話,皺起了眉。沈放如此在意張灝,顯然西軍和禁軍之間成見不淺。
沈放想了想,說道:“既然如此,平定軍之事咱們也不摻和了。西軍能守住孟縣和承天寨也就能阻止金軍進入井陘道了。”
範二不解道:“頭兒,不揍金狗啦?”
黃勝也問:“置制使,放任金軍進入平定軍谷地,是養虎為患啊!”
廖宏也是費解,就在昨晚沈放還信誓旦旦要與金軍一決高下,可現在剛剛消滅了孟縣之敵,沈放馬上就縮起了頭。
沈放看了看眾人,凝重道:“你們都想去收拾金軍?”
“為啥不去?”
範二和廖宏幾乎異口同聲。
“好,都有種!可是你們拿什麼去攻打金軍?都好好數數自己手下還有多少弟兄吧。”
“廖宏你就不用數了,昨天五百騎兵,剩下的就二十餘人。黃勝、範二,包括伍有才,你們都數數,還剩多少兵能打仗!”
諸將愣住了,就在一炷香以前,才把最後一個金軍收拾完。
可是西軍為此也付出了沉重的代價。
裝備最精良的背嵬軍死傷近二百,遊奕軍反覆衝陣,死傷也不輕。
而踏白軍此前與偷襲的金軍鏖戰落虎寨,死傷過半才被迫退入孟縣掛免戰牌,堅守不出。
可是損兵折將就是當縮頭烏龜的理由嗎?
沈放作出這樣的決定,是否大丈夫行為?
範二性子最是直,當即發飆:“頭兒,不管死多少人,反正俺是要跟金狗鬥到底,不當孬種!”
沈放又好氣又好笑,指著範二的鼻子問:“你範大將軍倒是英雄氣概十足,可是西軍最為精銳的軍隊都打沒了,誰來保護井陘道那些百姓?誰來保護弟兄們的爹孃兒女?”
眾人一心想著與金軍決戰,從沒考慮井陘道之事。
現在沈放一說出來,你看我,我看你,都沉默不語了。
幾乎所有的軍隊將領都知道,沈放把井陘道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還重要,如果井陘道和投靠他的百姓都保不住了,打敗眼前的金軍還有意思嗎?
岳飛左看右看,這裡的將領原來只有他一個是外人,其他的都唯沈放是從。
以岳飛的縝密,又怎麼看不出沈放的心思呢!
沈放說到底,還是想佔有井陘道,就像他所說的,金軍一來,平定軍之事可以不摻和。
沈放,終究還是氣度淺,眼光小,不能成大事矣!
岳飛嘆了口氣,說道:“既然沈置制使明哲保身計,那岳飛就自己回平定軍罷,我岳飛乃大宋子民,不是置制使的家丁。”
沈放正在苦苦思考對策,突然聽到岳飛的話,無異於震天雷憑空炸,震得腦袋嗡嗡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