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有才不知沈放說的是何意,納悶道:“你怎麼知道太原府頂不住了?許是斡離不忌憚震天雷的威力,才放棄真定城吧。”
“伍有才,我考考你吧,假如太原府真的被粘罕拿下,他下一步會進攻哪裡?”
“那肯定是繼續南下啊,金人二太子都已南下了,他怎麼會甘心落在斡離不之後呢?”
伍有才突然似悟到了什麼,皺眉道:“這次兩路金軍都南下,汴京麻煩大了。”
“麻煩又怎樣?真定城被圍了二十天,有一個汴京派來計程車兵支援真定麼?”
“那幫龜孫怎麼可能救援咱們,弟兄們舍了性命保住了真定府,說不得又要被那些宰執給白送金軍。”
伍有才頗為感概道:“頭兒,我算是看透了,天下如此之亂,唯一信得過的是自己的拳頭,只要拳頭夠硬了,斡離不也奈何不了咱們。”
沈放讚許道:“不錯,覺悟有了長進。可是我需要更多人有這般的覺悟。我估計吧,這次汴京要攤上大事了,以後怕是不能靠朝廷了。”
伍有才臉色瞬變:“頭兒,金軍兩路齊頭並驅,皇帝老兒會不會也要被金軍給抓了起來?據我分析,大宋軍隊一路吃敗仗,金軍在咱們這兒吃的虧,肯定得讓朝廷還上。”
沈放看了伍有才一眼,突然笑了起來:“你說,如果官家被抓或者被殺,這大宋的天會不會變?”
伍有才愣了愣:“不會吧,就算汴京頂不住了,還有東南、江南、湘湖和廣南。我就不信,金軍這十幾萬人能把大宋百萬軍隊收拾一遍。”
“咦,這是誰告訴你的?你怎麼知道江南,湘湖了?”
“嘿嘿,頭兒你不是讓咱們這些指揮使多識字,多學天下事嘛,我就去求了李都監,李都監那學識和胸懷,寬廣著呢。”
經伍有才這麼一提,沈放想起了李若水,有沒有可能將李若水請來?或者綁來也行。
這次金軍南下汴京,基本上就切斷了大宋朝廷和北方的聯絡了。
也就意味著,沈放和他的西軍,以及更多沒有被金人打下的城池,從此成了棄兒,沒有爹媽的孩子!
其他人與沈放沒有交集,可是李若水一手提拔自己,給了自己那麼多資源。而且李若水的學識、人望都是一等一的,留在趙宋官家身邊,哪有性命在?
日後想要在金國與可能的遺宋之間夾縫裡生存,他需要更多的人才。
沈放的心思,或者說是慾望有了細微的變化。
心有多大,空間就有多大,貪慾有時也並非壞事吧。
伍有才見沈放把玩著木頭疙瘩沉默不語,又問道:“頭兒,接下來,咱們該怎麼行動?”
沈放將模型收起,霍然站起道:“好吧,既然斡離不承認了失敗,那咱們也該回井陘了。別忘了,那裡才是咱們的根。”
真定城被金軍猛攻二十天,四壁高大的城牆幾乎被轟塌了一遍,如果不是城內宋軍眾志成城,怕城內所有建築也要跟城牆一般難看了。
可是真定府太大,太扎眼,而且是個四戰之地,對沈放沒有太大的吸引力。
斡離不被真定城牽制了二十天,損失了一萬餘名士兵,不知道這些會對窩在汴京城擔驚受怕的趙官家有什麼幫助?
汴京又會做出什麼舉動?
不過,這些暫時都不是沈放最在意的事,他要儘快回到井陘,回到平定軍、孟縣。
山西的局面變得不可預測了。
在真定被困了二十餘天,岳飛與完顏活女打起來沒有?
岳飛還沒成長起來,憑他目前的本事,能否鬥過完顏活女?
還有孟縣的踏白軍,只有範二一人在管著,讓沈放實在是不放心。
如果讓沈放選擇發展方向,他必然要選擇山西。
山西好啊,高山險阻,不似河北,一馬平川。
金軍撤圍,舉城慶祝三天,沈放將城內府庫錢帛取出,論功行賞。
與李邈、劉翊商量之後,沈放率領本部兵馬返回井陘,真定府交還給李邈、劉翊去鎮守。
當然,他繳獲的戰馬和那些工匠、火器材料也一併帶走了,他苦心孤詣得來的財富,如何捨得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