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後,率岳飛拾山河

第315章 梁山水泊

“大宋百餘年抑武興文,束縛武臣之手,我相信他趙構同樣會遵從祖宗法度,刻意打壓武臣的地位,哪怕被金人追至廣南、瓊州,依然如此。”

局勢發展到現在,還有沒有“搜山檢海捉趙構”的局面已很難說了,但是沈放有絕對的理由相信趙構、特別是圍在他身邊計程車人集團,絕對不允許武人坐大。

“是以,我希望諸位指揮使、軍使從今日起,把牢兩條底線。”

沈放停頓了一下,見眾將均神情凝重,專注於自己的說辭。

“第一,西軍是天下百姓的西軍,西軍今後的所有軍事行動都要圍繞著為百姓謀福祉展開,但凡有哪支軍隊的哪個人欺壓、魚肉百姓,統軍司從嚴懲處。”

“第二條底線,趙構朝廷雖將我西軍斥為叛軍,但這只是少數陰謀者試圖汙衊我西軍,欲將我西軍載入亂臣賊子的佞臣榜。”

“對於此等人,一經抓獲核實罪名,定斬不饒!”

“至於絕大多數被蠱惑了的文臣武將,儘量給予其洗心革面的機會。”

“自西軍立足於井陘道起,我便反覆告誡諸位,西軍是仁義之師,是正義之師,是為大宋百姓謀福祉,保家園的大宋軍隊。”

“我不管你們將來面對如何危急存亡的局面,西軍將士手中的刀,絕對不允許屠殺大宋百姓!”

“頭兒,”伍有才終於忍不住了,疑惑道:“你定這些規矩,難不成將士們與御營兵拼命時,還要甄別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這不是自縛手腳嗎?”

沈放點點頭:“伍指揮使這話問的好,如何界定哪些人該殺,哪些人不該殺,我這裡沒有統一的答案,這得留著你們上了戰場,自己用心去體會。”

“諸位記住了,這是關乎西軍能否立足於世,能否獲得民心,能否扭轉大宋命運的關鍵之役,什麼是仁義,什麼是正義,得讓你們,以及諸軍麾下的將士自己去體會。”

沈放丟擲這個命題給眾將,其實他自己心裡都沒有底。

天下紛亂,其他軍隊、匪寇恨不能將敵手斬盡殺絕,自己卻要求西軍既要取勝,還要維繫軍隊的正義性,確實難以界定。

翌日,破虜軍從深州饒陽,龍衛軍從翼州武邑起兵,全速南下。

就在西軍兩支精銳日夜兼程,向南急行軍之時,梁山水泊以及鄆州城已殺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許延的兩千騎兵並未被圍殺,林良肱率船隊突破孔彥舟弓弩、火船陣進入水泊後,許延自知留在岸邊已無必要,於是率領剩下的一千五百餘騎兵殺出重圍,向東急馳二十里,來到另外一個大湖邊紮營休整。

麾下軍使張瓊提議趁孔彥舟的爪羽未察覺時,催兵南下鄆州,奇襲鄆州城,卻被許延否決了。

“張瓊,我等已成孔彥舟眼中大敵,這麼毫無把握南下,騎兵雖強,卻抵不過孔賊成千上萬的弓弩。”

“騎兵將士們空著肚子,戰馬體力也已衰竭,還是先摸清楚孔彥舟的意圖再說罷。”

張瓊見座下的戰馬不停的嚼著白沫,顯然已是累得不行,嘆息一聲,下馬使喚騎兵伐木築柵,佈置防禦工事去了。

許延也不敢閒著,領著百餘騎兵繞著大湖行了許久,終於見著一座茅廬,一艘破船。

聽到馬蹄聲,一名老翁滿臉戰兢的探出了頭顱瞅了一眼,連忙又縮回茅廬裡。

身邊騎兵翻身下馬,叫喚道:“許頭,這孤零零的突兀一座茅草屋,說不準是孔賊安下的探子,待屬下抓來逼問一番。”

許延抬手製止道:“你沒見那老漢頭髮都白了嗎?還是由我親自去詢問吧。”

騎兵嘟囔道:“許頭,這周圍都是孔賊的人,哪有閒心思管他一個老頭,實在不行,將他的船和魚網取了。”

許延依然擺擺手:“你想想,若他真是這湖邊捕魚的漁夫,鄆州地面上的事不就明瞭了麼?”

騎兵想想也覺得是,不再反對了。

許延來到茅廬前,輕叩柴門,大聲喊道:“老人家,我等是從真定府下來的西軍,能否問你個路?”

茅廬內許久才響起一個沙啞的聲音:“老漢不過是一個漁夫,還請大王們饒恕。”

“老人家,我等並無惡意,只想叨擾您,問個路而已。”

茅廬的木門咿呀著開了,剛才那個老翁一拐一拐的走了出來,拱手道:“大王,老漢已年過六十,沒多少時日可活了,還請大王高抬貴手,別燒了老漢房子。”

許延一愣:“無冤無仇的,我燒老人家房子做甚?”

老漢盯著許延看了幾眼,見許延身上鐵甲沾了許多血,一張臉雖然同樣沾著血,眼神卻是柔和,與此前見過的大王有些不同。

“大王,你真不是……土匪?”老翁疑惑道。

許延笑了起來,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老人家,這年頭,您見過全身束甲的土匪麼?您瞅瞅我那些兵,哪兒有土匪模樣?”

不遠處,一百餘騎兵整整齊齊的勒馬矗立,長長的斬刀一致下垂,在黃昏下衣甲閃亮,卓爾不凡。

老翁稍稍鬆了口氣,卻質問道:“大王你說你從真定城來的,可是西軍?”

許延有些驚訝:“老人家你也聽聞過我大宋西軍?”

老翁審慎的注視著許延的眼睛,並沒有回答。

“沒錯,”許延挺了挺身姿,道:“我便是西軍順州軍副指揮使許延,奉沈太尉命南下,嗯……剿滅京東二路匪兵。”

老翁疑惑道:“老漢聽聞西軍都是天降神兵,大……將軍你貌似吃了虧哇?”

“哈哈哈,哪有什麼天降神兵,我西軍將士都是從老百姓中挑選來的義士,也會吃敗仗,也會死。”

老翁一拐一拐的從茅廬門口行至柴門下,隔著低矮土牆又仔細的瞅了瞅許延。

“將軍袖口內還在流血,可是傷著了。”

許延抬起了手,護甲上的鐵葉子鏗鏘作響。

“老人家,不礙事,我許延命硬著呢!我這身上的刀疤箭疤多了去了。當初在平定軍,在祁州,在信德府阻擊金賊時,流的血加起來足足有一大盆呢。”

老翁的眼色終於變得急切起來了,顫顫巍巍道:“老漢就用一甲子的眼光賭一把了,將軍請進,老漢會些岐黃之術,這就替將軍止血療傷。”

許延眼中閃過一絲暖意,小聲道:“多謝老人家信任,待我傳聲令與將士們先。”

言罷,許延扭頭喝道:“諸將士聽令!下馬,入湖洗刷乾淨了,自個兒照料好自己的戰馬!”

立在湖邊早已急不可耐的騎兵紛紛翻身下馬,領著同樣飢渴難耐的戰馬湧入湖中。

許延腦海裡迴轉著沈放往日面對百姓的做派,一邊望著士兵的身影,一邊歉聲道:“老人家,我等西軍將士,與孔彥舟那廝鏖戰許久,將士滴水未進,戰馬也渴得不行,要攪渾您面前的湖水了。”

許延抬手望向老翁時,老翁凹陷的眼眶已滿是熱淚。

“老天爺開眼了呀,王師終於惦記起我梁山父老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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