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後,率岳飛拾山河

第326章 謀斷

局勢就在這次轉移中發生了鉅變,金人突然拔營北遁,遺棄父兄母妻的罪名就此戴到了頭上。

若是天下局勢都如此尚好,偏偏北地小小的西軍卻在此時突然兵威巨振,從河東河北兩路齊齊向金軍發起猛烈的進攻。

沈放雖然因此戰同樣背上了弒殺二聖的嫌疑,可是他沉重的打擊了金軍的氣焰,反而收穫了天下軍民的狂熱吹捧。

國家孱弱如斯,趙構能理解這場聲勢巨大的阻擊戰對大宋軍民的巨大鼓舞。

沈放瑕能掩瑜,反而凸顯了大元帥府軍的無能,若不是眼前汪伯彥與黃潛善、耿南仲等近臣的成功謀劃,自己可能早已被口水淹死了。

一個沈放不可怕,可怕的是明達皇后之子,十八弟榛還在西軍營陣內。

這個十八弟信王榛在汴京城一副人畜無害模樣,可心機著實深不可測。

他悄悄揣著先皇的密旨出鎮真定,這在諸王之中絕無僅有。

自己冒著天大的危險出質金營,卻換不來先皇一紙密旨。

信王身上的密旨,很可能與西軍臨陣磨槍的大元帥府令截然不同,是父親和大哥為延續大宋國祚做的最後安排。

呵呵,自己付出如此之巨,結果卻教十八弟享了碩果。

唉!

只可惜曹曚行事不密,丟了身家性命不說,還打草驚蛇,將沈放這名狂徒激怒了。

趙構滿臉陰晴不定,都落入了汪伯彥的眼裡。

“陛下,當斷不斷,反為其害呀!”

汪伯彥垂首拜道:“若不趁金人損失慘重,無力南掠之機,將沈放逆賊剿滅,朝廷將面臨倒塌的危機呀。”

“以臣的看法,陛下可做兩手準備。一來做好巡幸東南的準備,二來可再派通和使至大金國,與大金的諳班勃極烈密約,南北夾擊西軍,迫使沈放將兵力北移,由金人消耗西軍……”

趙構突然插話:“汪卿家,金人會答應南北夾擊之事麼?”

汪伯彥沉吟半晌,應道:“這個還難說,但是若答應關陝方向金人的要求,或許還有可能。”

“朕如何能答應!”趙構眼中閃過一絲慍怒,“那可是三代先帝辛苦拓來的大宋疆土!”

“陛下息怒,陛下可曾想過,西夏李氏本就懷著狼子野心,就算陛下不答應,我大宋在關中的軍隊已難以抵擋西夏鐵鷂子。”

汪伯彥所說不無道理,大宋與西夏對峙百年,辛苦壘砌的西安州、懷德軍等邊防重鎮已落入西夏人的囊中。

而中原和河東四座重鎮,太原府、中山府、河間府已落入了金人手中,唯一保有的真定府還在逆軍沈放手裡。

大宋朝廷在黃河以北已無所依託,這是趙構打死也不願還都汴京的緣故。

就算趙構不答應金人的要求,金人與西夏人聯合進攻,關中最後依然要落入金國與西夏李氏手裡。

起碼朝廷目前還沒這個軍力保住關中。

“陛下望思慮,沈放擊殺金軍甚眾,金人二太子的那份功勞還是別爭為好,留給他沈放不是更能牽動金人的仇恨麼?”

“傅雱怕是不再適合出使金國了,陛下當選一名與陛下同心一意,憂國憂民之能臣出使,或許還有說動斜也的可能。”

汪伯彥直接談起了赴金通和的人選,只因這個事非常敏感,天子不可能直接首肯。

要說事後擔責,也應是出使使者的責,與天子的決策無關。

“臣憂天下蒼生福祉,憂大宋江山存續,願為陛下解憂。若事不成,乃是臣等寡斷乏謀,哪怕是丟了性命,也要放手一搏。”

臣憂主辱,本是萬世忠臣之本色,報答天恩之壯舉。

汪伯彥眼神堅定,態度決絕,令趙構頗為感動。

自替先皇出質金營以來,趙構沒有哪天晚上能安心的睡過覺,樁樁件件事,沒有一事稱心。

今得汪廷俊敢於剖心直言,何止於千軍萬馬之鋒鏑?

“卿家的意思是……你親往金營與金人激辯?”

趙構的眼中似有滿滿的期待。

汪伯彥如何看不出聖意,突然垂泣,語音哽咽道:“臣當為大宋江山赴湯蹈火。”

趙構卻搖搖頭,道:“朕身邊怎能少了你汪廷俊啊!還是別遣他人吧。”

汪伯彥內心的小宇宙,感激涕零。

“臣此間暗暗留心經世治國之能臣,已發掘一人,可當大任。”

“哦……”

“戶部尚書張愨有一契友,名劉豫,政和二年殿中侍御史,後貶入兩浙為察訪使,宣和六年升國子監,拜河北提刑。”

“可是那個河北種田人?”

見趙構說的如此直白,汪伯彥臉上有些燒。

對劉豫如此粗鄙的稱呼,並非出自趙構之口,而是道君皇帝脫口而出。

劉豫就此成為朝野中的笑談。

“陛下,此人雖有些粗鄙,臣以為反而適合與同樣粗鄙的金人交道。”

“哦!”

“陛下可能有所不知,劉豫此人頗有上進心,雖說鬧過不少笑話,可依然百折不撓,在出使金國這事上,恰恰是極佳人選呀!”

趙構有些想笑,忍住了。

“陛下,據張愨所言,劉豫聽聞陛下移駕東平,直接將他永靜軍的祖宅燒燬,以示國之不存,家何須留的決心。”

“他甘願到張愨帳前充門客,也要追隨陛下,以圖得到報國盡忠的機會。張愨的眼光陛下該信得過吧?”

趙構心中暗念,劉豫那祖宅怕不是他自己燒的吧?

可趙構依然點頭:“張卿家與梁揚祖一般,日後都是可任三司使的計相之才。”

“陛下,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劉豫在此方面,也是頗有才幹。若陛下略施恩澤,劉豫必肝腦塗地,為陛下解憂。”

趙構想了想,點頭道:“此人削尖了腦袋想當管,朕還在康王府時就已聽聞。”

汪伯彥附和道:“這人只要有志向,他就會舍盡一切向他的志向靠攏。這趟出使金國,較之傅雱通和,更為特殊。劉豫既然想當官,他必然為謀得一任好官爵,削尖了腦袋想轍。”

說到此處,汪伯彥自己都忍不住,微微發笑了。

趙構更是開懷大笑。

最近憋屈的事太多了,總算尋著了一件令人開懷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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