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之後,率岳飛拾山河

第320章 悟道

那個拿著黑鐵棍的人,很可能就是李成。

若是沈放在此,張瓊就應該感到害怕。

史載,終宋一朝能開三石勁弓的,唯有二人,其中一個就是李成。

大宋奉行以步克騎策略,大量訓練弓手,制弓技藝越發精湛,製造出三石以上的勁弓不是什麼難事。

弓手不單單是力氣活,還是技術活,一個優秀的弓箭手除了“五平三靠”等技巧訓練外,還與臂部肌肉群有很大關係,爆發力與耐力缺一不可,並非力氣大就能完成勁弓的張弓。

“出來了,出來了!”

有士兵突然大喊。

眾人朝聲音響起的方向望去,只見劉老漢滿頭大汗的從帳篷裡躬著背出來了。

張瓊一個箭步衝上前,雙手把著劉老漢的肩膀,焦急問:“許頭兒怎麼樣?醒來沒有?”

劉老漢顯然耗費了許多力氣,說話也艱難:“手臂上的傷已處理完了,人還沒醒來。唉……能不能活,要看他的造化了。”

張瓊愣在當場。

許頭兒失血太多了,搶回來時人已昏迷。

若是交給方澤治療,張瓊心裡還有些底,可眼前這個劉老漢只是個騸豬的半吊子獸醫。

劉老漢丟下張瓊不顧,將餘老九招呼過來。

“老九,這個地方怕不能呆了,我家延兒你無論如何都要想法子給藏起來。”

餘老九打斷道:“老哥哥,其他傷兵我餘老九都安排了,你這寶貝乾兒子能落下麼?就問你人現在能不能挪?”

“能挪。”

“那成。”

餘老九丟下一句,招手叫來幾個幫手,從帳篷裡將許延連同木板床一起抬了出來,急匆匆的上了船。

劉老漢這才稍微踏實了些。

“張將軍,打仗的事老漢我操不上心,但是這些傷兵交給老漢,你放二十個心。”

“另外,樊家兄弟手腳麻利,又會水,留在你軍中聽使喚吧,老漢這就隨老九他們一起走。”

說著,劉老漢將樊坤叫了過來,疼惜道:“坤兒,你父母都不在了,叔本應小心照顧你兄弟倆。可是鄆州地面的匪兵不除,咱們沒法安生。”

“如今我將你交給張將軍,從今日起,你兄弟倆就是西軍的人了。在軍隊裡步步兇險,你跟你哥哥可要機靈點兒,萬一有個不測,我下去了無顏見你爹孃啊!”

劉老漢說著,老淚縱橫。

樊坤握緊拳頭,橫眉豎眼道:“叔,你忘了我爹我娘是怎麼死的麼?如今西軍來了,我兄弟倆一身的本事正好有地兒使。”

“叔你放心,不把楊天王的狗頭剁下來,我兄弟倆絕不罷手!”

劉老漢拍了拍樊坤的肩膀,轉悲為喜:“有這志氣就行,自個兒當心。叔走了!”

五百多順州軍騎兵默默的送劉老漢等漁夫上船,待最後一抹光亮消失前,漁船也掩入黑沉沉的湖面上。

“張軍使,咱們該怎麼打?”

“對,李成這賊子不殺,我順州軍的恥辱不消。”

“要不今晚就殺向鄆州城,將李成的狗頭擰下來。”

眾將士群情激憤,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李成的御營兵羞辱,他們胸腔裡的怒火早已按耐不住了。

“唉!”張瓊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沈太尉說的沒錯,百姓才是咱們西軍的衣食父母啊!”

眾騎兵面面相覷,黑夜中瞧不清張瓊的面色,不知他怎會想到老百姓上去了。

張瓊輕輕咳了一聲,道:“假如沒有餘老九他們將我順州軍重傷兵接走,沒有他們留下的醃魚和飯糰,我順州軍騎兵傷兵滿營,還能戰否?”

“咱們與這些鄆州百姓素未生平,可他們卻冒著生命危險幫助咱們,弟兄們,你們覺得咱們還能自私的想著順州軍的恥辱麼?”

“若是這麼莽莽撞撞的殺向未知的鄆州城,無異於送死。”

“咱們遲早都要死在戰場上的,可是那些漁夫的厚望呢?誰來給他們達成?”

“沈太尉一再叮囑,順州軍此次南下,為的是揭穿趙氏的虛偽,為的是讓天下百姓都明白,誰才是真正為大宋百姓的福祉而戰。”

“有一次太尉與我閒聊,說太祖的第一任內侍也叫張瓊,當初的張將軍為奸人所害,被太祖賜死,死得不值。”

“太尉說,‘張瓊,我不想你成為官家的侍衛,而是希望你與所有西軍將領一道,成為大宋百姓的侍衛’,唉!今日我張瓊算是茅塞頓開了,太尉的遠見,超乎想象啊!”

眾騎兵聽著張瓊滿懷深情的自白,聯想到剛才漁夫們的殷切期盼,頓時悟了。

現在自己這些人的命,不再只是西軍將士的命,它裡面纏上了一絲牽掛與祈盼。

“樊坤小兄弟,你在哪兒?”張瓊問。

“這兒呢,張將軍。”

天太黑了,大家相互之間都看不見誰。

“好,樊坤。你可知運河深淺有多少?”

“這個,普遍都有八尺深淺。”

“哦,有沒稍微淺些的地方?”

“恐怕沒有,這條水路是南北最多曹船經過的運河呀。”

“那有沒辦法不搭橋,連人帶馬一起渡河?”

樊坤停頓了好一會兒,應道:“若是接一條粗麻繩連通運河兩頭,人船渡,馬泅渡,應當能過河,只是比較費勁罷了。”

張瓊顯然很是激動:“你說說,怎麼個渡河法?”

樊坤的法子其實也不算難。

運河寬不過五丈,只要用木板拼一條舢板船,船與麻繩釦接在一起,人在舢板上牽麻繩前進,戰馬拴在舢板船後泅渡,一人一馬就算渡河了。

這麼個黑漆漆的夜晚,五百騎兵連通武器衣甲,有充足的時間安全渡河。

既然辦法有了,眾騎兵一起動手拆拒馬,用戰馬駝著木料摸黑步行至運河邊。

眾人一起動手,用拒馬木料釘成一條簡易舢板船。

樊坤早已泅水過河,打上木樁,將牽引繩拉好。

五百騎兵徐徐渡河,兩個時辰不到,已全軍安全渡過運河。

樊乾此前帶回來訊息,孔彥舟已發兵企圖對付陷在灘塗裡的船隊,張瓊的策略是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率騎兵突然出現在運河對岸,丟下李成不顧,殺他孔彥舟一個措手不及。

只要騎兵將林指揮使他們接應上岸,順州軍就能游龍入海,挨個收拾孔彥舟與李成。

更別說,沈宋的斥候兵已傳來軍情,馬擴率破虜軍,劉翊率龍衛軍已在黃河夏津渡集結,滿裝齊備的直奔運河殺來。

張瓊又恢復了往日的氣勢,將失敗的陰霾一掃而空。

“順州軍將士們聽令,天亮之前,順州軍鐵騎必須出現在林指揮使面前。”

“孔彥舟若是敢捋我西軍的虎鬚,殺他個片甲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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