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河去世的父親江守正。
生前是江家灣大隊的木匠。
手藝好、花樣也多,十里八村有木工活都找他。
什麼做傢俱、打架子床、房屋上樑都是他來幹。
可以說老爺子活著的時候,江家條件還真不差。
生產隊社員靠掙工分,而老爺子卻極少上工,每年都是買工分。
掛在生產隊的副業隊裡,平時幹自己的活兒,掙到錢上交隊裡一部分。
這部分上交的就能頂工分,到分糧食的時候一點不比別人少,手裡還能有富裕的錢。
所以江家這套老院兒才能如此氣派,三間主房加三間配房,村裡大多數人家都沒這配置。
又一口氣把江文山、江文海兩套新房子蓋起來,還給他們倆大的都娶上媳婦。
這些都是靠當木匠掙出來的,而且從他爹那往前數幾輩人都是老木匠。
就更不得了了,所以江家他們這房看起來不起眼,當年也算是富裕戶。
只是老爺子會藏,成天在外面裝窮,跟江文河的爺爺都是裝窮專業戶。
不然當初劃成分,他們家也不可能劃成貧農,讓他們一點都沒受影響。
老江家木匠活兒是祖傳手藝,據說往上數幾輩還曾經在紫禁城裡當木匠。
真的假的江文河也不知道,畢竟人都死幾百年了,誰知道有沒有這回事?
不過據江文河猜測,九成九因該是假的,就是他家祖上幾代往臉上貼金。
但老爺子的木工活水平確實還可以,大木作、小木作,甚至鏤雕、浮雕、陰刻都能鼓搗幾下。
不過在農村乾的還是大木作比較多,一般都是給人打傢俱、上樑這些,都是貧苦人家,誰家蓋個房子這雕那畫的?除非是錢燒的!
就算錢燒的也不敢,六七十年代查的多嚴!
只可惜老爺子的手藝仨兒子都沒繼承下來。
江文山和江文海是沒那天分,做個最簡單的板凳都能做的四條腿不一般長.
江文河則是完全沒興趣,一門心思就是瞎混,氣得老爺子可沒少拿鞋底子抽他。
要說江文河的木工活兒手藝,那還要說到中間二十年。
在勞改隊因為表現好、手腳麻利,被拎去跟著幹木匠。
這也算是勞改隊的副業,給機關單位、賓館招待所、會議室學校提供木器傢俱,紅火得一塌糊塗,可惜一毛錢工錢都沒有,誰讓他是那被改造者呢?
而且那裡面沒有親爹慣著,幹活都要拼命幹才行。
江文河在裡面打了兩年雜,然後上手做活兒,十年間將手藝也算是練得爐火純青。
在那裡還有個師父,那師父也是個厲害人物,如果說老江家祖上有可能在皇宮裡幹過,那人家的祖上就是正兒八經的皇城根兒手藝人。
就是老傢伙人品次點,進去是因為禍害了大姑娘。
可沒少被人揍,後來還是江文河看他可憐幫了把。
老傢伙就用將近十年,把所有手藝都傳給了江文河。
還琢磨著等倆人出去互相有個照應,誰知道老傢伙沒等出去就嘎了。
幾年後江文河也被調換監獄,又換了個蹬縫紉機的活兒,玩習慣斧頭鑿子的手捏上了繡花針,天天蹬的縫紉機直冒火星子。
蹬壞了十幾臺縫紉機,終於走出那堵高牆。
如今想起來江文河依舊覺得往事不堪回首。
一輩子最好的二十年都貢獻給了這愛的深沉的國家。
出來後去南方傢俱廠一待又是十幾年,期間還跟死了丈夫的老闆娘在一個被窩睡了幾年,後來人家孩子大了,擔心他分家產,就把他給掃地出門了。
說起前世,那就是一個盤子放滿了杯具,稀裡糊塗就活了一輩子。
“幹活!幹啥都得先有錢!”江山說著就從西廂房搬出了幾塊木板。
這些都是老爺子活著時候的存貨,而江文河要做的就是先掙點錢再說。
把馬燈掛在棗樹杈子上,江山連線都沒畫,拎著鋸子就開始分解木頭。
一個活幹三年能入行,幹五年算是內行,幹十年能稱得上專家,幹一輩子那絕對算得上是.....沒出息,他上輩子就是個沒出息的,除了打架、蹬縫紉機之外,也就這點活兒能拿得出手了。
大半個晚上,老院兒都是叮叮咣咣、哐哐作響,鄰居都被吵的心煩意亂。
可又不敢去找江文河的麻煩,誰不知道他江老三是說動手就動手的脾氣?
估摸著大概十二點了,江文河才把做好的東西放下。
打了水隨便衝了幾下鑽回屋裡睡覺。
不得不說累了睡眠質量真好,老鼠從身上爬過去都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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