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江文河咋知道的?第二天醒來看肚子上的梅花印就啥都清楚了。
早飯依然很簡單,還是玉米粥,江文河扒拉著倒進嘴裡。
琢磨著還是得有個媳婦,要不天天吃這個,牲口都受不了?
如今是農曆六月,正是學校放暑假,村裡跑的到處都是孩子。
這個年代的孩子沒有補習班,就連暑假作業都沒有,一放假就是撒歡的跑。
什麼抓知了、釣青蛙、河裡游泳,反正幾十年後的孩子都不讓乾的,這年代基本上都是百無禁忌,當然下河游泳也是有代價的,那就是回家得捱揍,他小時候不知道捱了多少揍。
這年代的父母可不會講究什麼平等對話、以理服人,那都是先來一頓巴掌再說話。
江文河揹著連夜打好的東西,敲響了本家江守誠家的門,這位跟他爹是同一輩分的,屬於沒出五服的本家,按照輩分江文河需要喊個二叔。
出來的是江守誠的媳婦,看到江文河就嚇了一跳,趕緊擋著半邊門問道,“老三?你咋來了?俺們家文星這幾天沒惹你吧?”
江文河被問的老臉一紅,這都落了個啥臭名聲啊?
江家灣有四害,分別是蒼蠅、老鼠、蚊子和江老三。
別的渾人不是沒有,但人家起碼還講個理、看個面。
唯有江老三是誰都不認,打人不講對錯,看你不順眼就揍你,管你是長輩還是小輩。
江山在學校讀書時候就是江守誠的學生,因為搗亂打架沒少被江守誠訓斥,自然要報復在江守誠的兒子身上,就是對方口中的江文星了。
“二嬸,我不是找文星的,是找俺江老師的,他在家不?”
“你找他?你沒帶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吧?”文星娘帶著審視的目光在江文河身上轉了一圈,也不怪她這麼謹慎,實在是江文河這孩子太生了。
當初上學時候除了經常挨訓拿江文星出氣之外,拿江守誠這老師也沒少折騰。
什麼凳子上扎釘子、塗膠水,什麼茶杯裡放瀉藥、臭蟲,什麼書本里夾蠍子、蜈蚣都做過。
最讓人可氣的是,有次江文河在講桌裡放了條紅脖子,嚇得江守誠大病了十幾天。
“二嬸你放心吧,我都長大了,不幹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江文河苦笑著解釋道,看來他這名聲在村裡實在臭名遠揚。
上輩子還覺得挺威風的,如今看來都是惡名,淨是討人嫌。
“行吧,你二叔在家呢,你帶這東西來幹嘛啊?”文星娘伸手幫江文河抬了一下,江文河笑呵呵地將東西放在院裡回了句,“給老師帶來看看!”
江守誠此時也從屋裡出來,看到江文河也是愣了一下,臉上的神色立馬嚴肅起來,“你來幹嘛?我記得你不是最不喜歡進我家門嗎?”
“瞧你說的,你是我老師,來看看你還非得乾點啥?不瞞你說,我今兒來還真是找二叔你有事,來找你要點活兒幹!看看這東西咋樣?”
江文河讓側身讓開,露出忙活半夜做出來的一套桌凳。
桌子是雙人課桌,下面帶桌鬥,可以放書包和書本之類的。
凳子就是普通的方凳,桌凳都沒有上漆,但江山都用砂紙打磨光滑了,所以看上去原木色的桌凳,也別有一番風味,顏值上還是非常不錯的。
“這是你做的?”江守誠圍著桌凳看了兩圈,又上手摸了摸外面和桌鬥裡面,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隨即又迅速的搖頭,“絕對不是你做的!你哪能有這能耐?要有這能耐,你爹估計得從棺材高興地跳出來!”
江文河:......
這也太欺負人了。
你要不是老師肯定要打你個鼻血紛飛。
江文河壓住不斷升騰的怒火,再次擺出謙遜誠懇的嘴臉解釋道,“老師,咋總喜歡門縫裡看扁人啊?這就是我做的,昨晚上連夜做出來的!”
“我不是門縫裡看扁你,是你本身就是扁的!”江守誠依舊在圍著桌凳轉圈,說話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不能吧?你爹活著時候說你根本不學手藝啊?”
“是不太喜歡學,可那麼多年看也看會了,你覺得我這手藝咋樣,還能過得去不?”江文河笑著從江守誠襯衣兜裡掏出了那包皺巴巴的玉蘭煙。
抽出一支塞進江守誠嘴裡給他點上,然後又湊出一支塞進自個兒嘴裡也點著抽了一口又接著說道,“我聽說咱學校想做一批新桌椅,這活兒給我唄!”
江守誠頗為意外的看了眼江文河,“你是從哪聽說的?我咋不知道?”
“你看,這就沒意思了啊二叔!咱又不是外人,你何必跟我說瞎話?”
“我就問問你從哪聽說的,你著急啥?”江守誠露出個得逞的笑容。
原來天天被這小子氣得要死,這會兒能懟他幾下也能讓心裡舒服點。
“二叔你就別問了,反正我知道,咱學校那些課桌好多都是磚頭堆的,趴上面寫字都費勁,冬天能把人冰死!你是個好老師,這會兒又做了校長,早就想換新桌椅了對不對?我這不就來毛遂自薦,幫你分憂解難了嗎?好歹也是自個人,二叔照顧下唄?”
“哎喲,可以啊!毛遂自薦都知道了,毛遂是哪的人啊?”
“呃......這個不重要,反正不是江家灣的!二叔你給個準話,我這手藝你也看到了,活給我成不?我肯定給你做的好好的,指定不能讓你丟臉!”
江文河直接拍起胸脯子,要活兒也得有態度不是?
“又沒說不行,急個啥?”江守誠抽了口煙又繞著桌凳轉了一圈才開口道,“給你不是不行,還是要看價格,你也知道,咱學校窮啊!”
“二叔你這人不實誠,花的又不是你的錢!”
“不是我錢也心疼,別廢話,先給報個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