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9章血染之於鐵幕（一百二十一）
＂唔…這還真難啊……＂鐵諾一邊喝著消暑用的冷飲，一邊專心致志地練習著魔術。
那是老法師岡迪夫交給他的課題。簡單地說，就是要他用創世系魔術把手中的實心小木球變大和變小。
魔術，就是想象力。把＂願望＂透過＂想象力＂再現出來，這就是魔術的本質。
讓普通人去想象一個固定的物體變大變小，本身就是很困難的事情。
人雖然可以＂祈願＂，但缺乏想象力的人還是無法很好想象出物體之間的分子構造，以及分子之間的間隙，更不要提透過魔力來干涉這些分子間隙，讓物體變大和變小了。
儘管如此，鐵諾體內流著巨人的血液，巨人族擅長的就是這個（龍族也很擅長這個）。在他的努力下，他手中的小木球還真的稍微變大了兩英分——旁邊就有尺子可以測量，所以不會有錯的。
＂成、成功了！＂小胖子歡呼道。
＂好像是這麼回事呢。你總算是掌握了【變巨術】的初步感覺了。可是【縮型術】還是完全沒有摸到訣竅呢。＂老法師不以為然地說。
把東西縮小，要比把東西放大要難很多。至少鐵諾自己是如此認為的。
到底是為什麼呢？岡迪夫明明說過，鐵諾能維持現在這個體型就是【縮型術】的功勞。而且這個【縮型術】是鐵諾與生俱來的、無意識間發動著的術法。如果解除【縮型術】，他可能會變成巨人的體型。
明明應該是他與生俱來就能用的術法，他自己卻無法掌握？這是什麼道理？
＂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如果我有一天突然死了，我的遺體會自動解除【縮型術】嗎？……然後就在停屍房裡炸開……什麼的？＂
＂小小年紀就想著死後的事情嗎？＂老法師眯起一隻眼打量著鐵諾，＂結論而言，巨人族的遺體並不會剛在巨人死去的時候就直接解除【縮型術】。即使人死去了，魔術還是能維持一段時間。有些自動運作的法術，只要有魔力就能一直維持。所以醫院的停屍房也會配備給遺體適當地施與魔力的系統哦。等到魔力無法維持【縮型術】的時候，巨人的遺體早就送去火化了。＂
＂噢，好吧……＂
＂你就繼續練習吧。接下來的只是老夫的自言自語，如果你感興趣的可以聽一聽。＂岡迪夫喝了一口茶，把身子倚靠在餐椅的背靠上，用一個舒服的姿勢唸叨道，＂如今，地球上所有巨人的祖先都是約頓巨人。而所有約頓巨人也有同一個祖先，那就是【始祖巨人尤米爾】。
【始祖巨人尤米爾】也被稱為【宇宙巨人】。在他面前，【大】與【小】的概念是模糊的，是可以由他隨心所欲地改變的數值罷了。
如果尤米爾想要變【大】，他可以變得和宇宙同等大小，把構成他身體所有的粒子都散佈在宇宙每一個角落。
如果尤米爾想要變【小】，他最小可以小到比宇宙中最小的粒子還要小，化為不可見、不可測、無法確認其存在之物。＂
＂那、那種傢伙是真實存在的嗎？宇宙的物理法則呢？！＂
＂這個世界絕大部分的物質都受到物理法則束縛。但尤米爾不受。宇宙巨人尤米爾相當於一種【概念】，而【概念】無處不在，是抽象之物。＂
＂簡直就像是神明一樣……＂
＂如果把超越常理的非凡存在定義為神明，那麼世上很多東西都可以稱為神明哦？你的大哥哥說不定也可以躋身其中呢。但是嚴格意義上的神明是那種可以聽見人們的祈願，而且可以實現其願望的偉大存在。尤米爾再怎麼偉大，如果做不到這一點，很難被嚴格地定義為神明哦。＂
＂唔……＂鐵諾思索了一下，＂所以，始祖巨人最後死了嗎？＂
＂問得好。他沒死。但也沒活。他成了世界的基石，他身體分散開來，巨人因子遍佈了全宇宙。其中尤米爾巨人因子濃度最高的那些地方，誕生了【約頓巨人族】。所以說尤米爾是巨人的始祖，無處不在的宇宙巨人尤米爾化身成整個約頓巨人族。＂
老法師摸了摸小胖子的頭，＂你繼承了巨人族的血脈。所以說你體內其實也有始祖巨人尤米爾的因子。對於現世的生物而言，想要像始祖巨人尤米爾那樣無視物理法則，幾乎是不可能的。但也並非絕對。
這個宇宙的大與小其實是相對的，沒有絕對的大，也沒有絕對的小。一切都是資料。一切都是宇宙這條首尾相接的巨大的弦上的波動。就連物質、連粒子，都不過是量子波動而已。
如果真正能理解這一切，【大】與【小】、【有】與【無】、【遠】與【近】、【強】與【弱】全都會變得毫無意義。
——至大者即為至小，萬有者即為虛無，至遠者即為至近，至強者即為至弱。
——毫無意義，即為世界之真理。＂
聽得鐵諾啞口無言。
＂啊，＂小胖子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手上的木球大幅縮小了：＂做、做到了！＂
半徑大概小了一英寸。那是相當明顯的縮小。
＂做到了嗎。不錯。＂岡迪夫捋著鬍子笑道，＂看來你意識到自己的渺小了。＂
【意識到自己的渺小】是什麼意思，鐵諾不懂。他不是一直都覺得自己很渺小嗎？
＂但世上渺小之物也可以很偉大。渺小與偉大並非對立。＂老法師繼續道，＂總之，你已經摸到了創世系魔術的門檻了，老夫能教給你的就這麼多，日後就看你自己如何領悟咯。＂
＂欸？我還有好多地方不懂啊！＂
＂老夫也不可能一直留在斯塔萬格。如果真有不懂的話，你可以去問你的大哥哥。另外還有一位法師也可以問，那人少說也是大.法師位階的。不過那人的脾氣很臭，問他太愚蠢的問題，會被他狠罵一頓。＂
＂我們這邊還有這麼厲害的法師嗎？＂
＂有哦。＂岡迪夫指著鐵諾那隻手鐲：＂【皇室權杖】裡面不是棲息著【獵龍者三百勇士】嗎？其中是不是有一位紅衣的法師？雖然不是他的本人，但那個靈體可是當年赫赫有名的滅龍士傑魯迪.克雷伊的人格複製品。＂
＂傑魯迪.克雷伊？好像在哪裡聽說過……＂
＂——人稱【觀星者克雷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掌握超過三千種魔術，學識豐富的大魔術師。而且他的脾氣也是出了名的臭，蠢蛋們用愚蠢的問題去叨擾他，會被他揍個半死。＂一個聲音過來搭話。是石像鬼駭伯龍。
＂原來石像鬼大叔也認識那個魔術師嗎？＂
＂嘛~老子畢竟是從那個時代過來的人。＂
＂雖然說是冒牌貨。＂老法師笑眯眯地插上一句，＂不管是當初的滅龍士駭伯龍，還是當初的滅龍士傑魯迪，早就死透了。只剩下繼承了駭伯龍記憶的石像鬼，以及繼承了傑魯迪的經驗和技術的召喚靈體。世態炎涼啊世態炎涼。＂
＂說冒牌貨是多餘的。＂石像鬼眼中閃起殺意的兇光。
＂那你打算冒充真貨嗎？＂岡迪夫冷笑著回應。
＂並沒有打算冒充真貨。是不是冒牌貨根本沒關係。真正的滅龍士駭伯龍都死了那麼多年了，為什麼老子還得揹負著過去一個死人的身份來活著啊？＂
＂那你可真是闊達吶。＂老法師充滿嘲諷地笑道。
＂老爺爺和石像鬼大叔感情很好嗎？＂看著那兩人拌嘴，鐵諾歪著頭問。
＂才沒有的事。＂＂怎麼可能啦。＂岡迪夫和駭伯龍異口同聲地否認道。
＂哼嗯…滅龍士…駭伯龍……＂小胖子繼續歪著頭思索，＂總覺得在哪裡聽說過。駭伯龍……駭伯龍嗎……＂
他突然恍然大悟地＂啊＂了出來：＂滅龍士駭伯龍沒聽說過。但是該不會是那個，【中興之祖】駭伯龍？把王國從滅國危機中拯救下來，最終成為了獵龍者一族的始祖的，那個【中興之祖駭伯龍】？＂
＂……那是什麼鬼？聽起來超假的。＂石像鬼用死魚般的目光看著鐵諾。
＂那是《獵龍者一族的傳說》哦，幾百年前就在國內流傳的史書啦。傳說中興之祖擊退了差點讓諾威亡國的龍族大軍，隨後身死。但他的後人得到了龍血的祝福和詛咒，成為了獵龍者一族的起源。獵龍者一族的功績得到了人民的認同，他們才以王國重建者的身份成為了王族。＂
＂所以說那個故事超假啊。滅龍士駭伯龍直到死去的那一天都是個單身漢，身邊根本沒有女人，哪來的後代啊。＂石像鬼也不解地歪著頭。
＂——麗娜.巴恩斯不是女人嗎？＂老法師突然插話道。
＂咳、咳咳！老頭別亂插嘴！這事和那個高等精靈沒有關係吧？麗娜充其量至少老子的戰友，又不是戀人關係！＂
＂那老夫就不清楚了。當年不是有個愣頭青自稱為那個小女孩的監護人，還不止一次地向小女孩發起追求嗎？你們真的沒有任何超越朋友的關係嗎？＂
＂才沒有！不要亂說！！＂
＂說不定她偷偷懷上了駭伯龍的孩子？＂
＂沒有！絕對沒有的事！臭老頭不懂別亂說！老子到死的那一天都沒碰過她！還不如說敢對她動手的話，絕對會被她殺掉的！＂
＂呼呼呼……＂鐵諾在一旁邊臉紅邊聽著石像鬼的舊日情事。
＂臭小鬼，你在笑什麼？你笑得好惡心哦！＂
＂所以那個叫做麗娜的大姐姐現在怎麼樣了？＂。
＂應該死了吧。就算是高等精靈，壽命大概也就千年左右。再怎麼說她都不可能活五千多年的。她帶著的那隻小龍崽子倒是有可能還活著。＂
＂噫？明明是滅龍士，卻帶著一隻小龍？＂
＂好像是從偷獵者手上救下來的初生小龍。而且還是不會飛的地龍。那個女人雖然平時很兇暴，實際卻是個濫好人，為了不讓那隻小龍崽子被獵殺，宣佈那是她的坐騎。
真是可笑。明明身上一堆魔導具，她用魔導具來飛就好了，卻故意找一隻走路慢得要死的地龍來做坐騎。＂
＂但是不得不說，騎著地龍出場的滅龍士什麼的，超級帥氣吶——＂岡迪夫在一旁裝作很懂地點頭。
＂我不否定。確實帥氣呢~＂駭伯龍也附和著點頭，＂也有可能當年敢說麗娜不帥氣的人都被她滅了，殘存下來的人才會覺得她騎龍帥氣嗎。這也是一種優勝劣汰的自然法則呢。＂
不。絕對不是那樣的。
＂來吧，＂老法師從虛空之中拿出兩隻酒杯，擅自倒酒，其中一杯遞給了石像鬼，＂致老朋友！＂
＂致老朋友。＂駭伯龍拿過烈酒一飲而盡。
＂唔——＂
＂這裡沒有酒可以給小鬼喝。這瓶汽水給你，到一邊玩去吧。＂岡迪夫塞給鐵諾一瓶蘇打汽水，然後就趕小胖子走。
＂我也不想跟醉鬼們瞎混，你們慢慢吧！＂鐵諾吐了吐舌頭，轉身就走。
當然，他沒有忘記順手拿走屬於他的汽水。
＂我從老爺爺那裡討到汽水哦！要不要一起喝？＂他首先跑回去找的就是小紅狼伊奧。
＂不……不用了，你喝吧。＂伊奧的臉色有點蒼白。
＂果然……身體不舒服嗎？肚子在疼？＂小胖子關心地問。
＂不，沒事的。只是又點使不上勁。＂紅狼少年有氣無力地回應。
又在說謊了。僅是使不上勁的話，才不會躺在沙灘椅上休息那麼久都沒法動彈。鐵諾用審視的目光看著小紅狼。
＂汪呼。＂狗子哈提也在一邊盯著。
＂……我們來說個假設性的話題吧。＂伊奧突然嘆道，＂假設……假設有一天，我不在了，你可以代替我照顧好大哥哥嗎？＂
＂又在說這種不吉利的話了。而且應該是我反過來受到大哥哥的照顧吧？＂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