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古代買兇宅

第98章 憶江南(22)

女人一哭,男人就心軟,況且人家還給塞了銀子,不說心裡過意不去。男人攥著銀子往巷尾指了指,說順著那條巷子出去,往東走五百步,即可看到一家名為回春堂的醫館。

回春堂是澹臺家出錢,專門給窮人開的醫館。醫術好,診費低,所有藥材都是原價售賣。遇到家裡困難的,不光免費診治,還送藥材。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沒想到這麼快就找到接近澹臺家的方法。慕笙與沈渡互換了個眼神,抹著眼淚向那人道謝。

“隨口的事兒,用不著夫人特意感謝!”說著,瞥了眼沈渡,面帶同情道:“只是你相公這病,怕是藥石無醫,去了也是白去。”

“怎會白去?”慕笙露出一副緊張的樣子:“我夫君得的又不是什麼疑難雜症。”

她的目光裡有疑惑,有緊張,還有隱藏起來的絕望,莫說那個人,就是明知道她在演戲的沈渡也被她此刻的目光撕扯的心疼。

“夫人有所不知,這少食鹽本不是什麼大事兒,可若是長期少食,不食,就會讓身體出現很多難以治癒的病症。”那人嘆了口氣:“我祖籍並非青州,是跟著流民逃難到這裡的,我的族人,乃至整個村落裡的人,都是因為這少食鹽得了各種病症。病症輕一些的,尚可活命,但乏力,嗜睡,頭暈這些症狀會伴隨終身。症狀重一些的,會死的特別痛苦。”

“原來這乏力,嗜睡都是少食鹽的問題,我還以為是我犯懶。”慕笙抬著眸子看向沈渡:“難怪公婆身體都不好,還以為是累的,不曾想……夫君,你可千萬不能有事!你若有事,我與孩子怎麼辦?”

孩子?沈渡目光向下,凝在慕笙小腹,不由得幻象他與慕笙的孩子該是何等模樣?想了半天,只覺口乾舌燥,未有半分頭緒。

慕笙還在做戲,聲情並茂:“大哥,你看我夫君這樣子,應當未到病入膏肓之時,大哥既知此病,可有法子救他?大哥放心,只要有法子救我夫君,我願將身上銀錢盡數贈予。”

左一聲大哥,右一聲大哥,只把人叫得心坎兒發軟。

“妹子既喚我一聲大哥,我又怎能貪圖妹子身上僅剩不多的銀錢。”那人直言不諱:“我這人是貪錢,卻也不是什麼錢都貪的。妹子信我,我便與妹子說了。這病症與別的病症不同,別的病,找對大夫,診治一番,養一養興許就好了。這病,再怎麼養,也不可能完好如初。養病的方子也簡單,從今日起食鹽,但也不可多食。”

慕笙:“這麼簡單?不需要去藥鋪開個藥方?”

那人道:“不需要,妹子信我,這些都是我爹孃告訴我的。”見四下無人,那人壓低聲音與他們說了一個秘密。

他祖籍坎溝,那是一個在地圖上沒有標註的小地方,距離青州府約有五百里。

坎溝,臨河而建,每日經商船無數,村民皆以拉縴為生。也不知是從哪月哪日起,村裡多了許多私鹽。說是私鹽,其實是官船上的官鹽,經一些由頭,暫時放在村中,由村民看管。他那時年紀小,很多的事情記不清,只曉得村民因這些鹽獲利不少,日子比從前好多許多。

貪心不足蛇吞象,為了獲取更多利益,村民們開始在那些鹽裡做手腳。一回兩回還好,次數多了,難免被人發現。甭管私鹽,官鹽,做這些買賣的又有幾個是好相與的。村民動手腳的事情很快被人發現,那些人開始變著法兒的懲處村民。

他們先是著人把村子監管起來,接著逼迫他們食用那些摻了假的私鹽。再後來,便是嚴控村民食鹽。想想看,村中存有大批鹽,村民卻無鹽可食,日久天長,折磨的何止是軀體,更是精神。幾年過去,村民的身體漸漸垮了,那些人便放棄了坎溝,任由此處村民自生自滅。

最慘的時候,村中每天都有人出殯,山上的新墳是一座挨著一座。老人臥於村中等死,年輕一輩,各找出路。他家有個遠房表舅,在青州府討生活,他爹孃無處投靠,便帶著他來了青州。說起來,這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慕笙:“十多年前是多少錢?”

那人道:“約莫十八九年,我依稀記得那會兒我剛剛記事,也就五六歲左右。如今我都快三十了。時光如駒,還真是快呀。”

十八九年前,與常家的事情前後差不了幾年,沒準兒這坎溝與當年的常家案亦有關係。初入青州,便得此機緣。是上天眷顧,還是有人故意為之?

抬眸,與沈渡互換了一個眼神,繼續道:“大哥可知哪裡能買到便宜的鹽?我夫君這病怕不是一日兩日就能好的。家中清貧,已無多餘銀錢,既來了青州府,便想著多買一些帶回去。起碼能食上數月的。”

那人疑惑道:“地方上買鹽豈不是更便宜?”

慕笙鼻子一抽,眼睛更紅了,“大哥有所不知,我們那個地方的官府與鹽商相互勾結。他們……他們每日放鹽一個時辰,若是買不到就只能高價購買。一斗鹽的價格,原是二十文錢。被他們這麼一限,就變成了二百文。二百文,對於我們這些窮苦人家來說,當真是高價。

在爹孃看來,鹽吃不吃都行,米麵糧油卻是必須的,有這些個錢,還不如多買些米麵過日子。”

那人嘆道:“你公公婆婆說的也沒錯,與鹽比起來,米麵糧油確實更為需要。錯不在他們,在那些貪官汙吏。我爹我娘只生了我一個,未曾有過姊妹。妹子既然喚了我大哥,我也不能讓妹子白叫。這買鹽的事情,妹子就交予我吧。”

二人約定,三日後來此取鹽。慕笙不顧那人推脫,塞給他一些碎銀做定錢。分開時,那人留下名字,竟也複姓澹臺。

見他們愣住,忙得解釋,說他這個澹臺與那個澹臺八竿子打不著,真要說些關係,許是一個老祖宗。

慕笙和沈渡對他的身份存疑,面上卻未顯露半分。離開小巷,直奔醫館。醫館門口熙熙攘攘,聚了不少人,看穿戴都是貧民。借外來看病為由,仔細打探了一番,所得結果與那個叫澹臺的所說大致相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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