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渡微微一震,捉住她的手。慕笙掙脫,後退幾步,連說不是故意的,要怪就怪沈渡的眼睫毛太長,擋住了心靈的窗戶,讓她無法判斷沈渡剛剛說的那些話是不是在騙她。
沈渡笑了:“還是我的錯?”
慕笙臉頰一熱,背過身去,說侯府管家早年中過箭傷,是在陪侯爺從京城發配到安平縣的路上。箭傷在腿上,雖不致命,卻留下了終身難愈的殘疾。這件事,侯府中人人盡皆知,並不是什麼秘密。
“所以呢?”沈渡踏上臺階:“這與侯府管家的死有何關係?”
“有關,且關係大著呢。”慕笙道:“管家之所以留下終身難愈的殘疾,是因為給他看傷的大夫醫術不行。他只注意到了外傷,以為傷口癒合就能萬事大吉,殊不知內傷才是致命的。”
沈渡:“內傷?那箭傷淬了毒?”
慕笙搖頭:“那倒沒有,行刺他們的只是一幫普通劫匪,買不起毒藥。他們用的箭頭是舊的,上面生了不少銅鏽。射箭那人有些功夫底子,且力氣極大,雖未射穿腿骨,卻導致腿骨骨裂。”
慕笙用手比劃了下:“喏,就是這樣的裂縫。骨頭裂開了,容易進髒東西。髒東西就是箭頭上的那些銅鏽。銅鏽黏在骨頭上,經年累月致使傷口反覆潰爛,最終導致管家不治身亡。”
沈渡:“潰爛也能看出來?”
慕笙:“要不我把管家的骨頭挖出來給大人看看?”
沈渡掩了掩鼻子:“人家好不容易入土為安,還是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去打擾好。”
慕笙嘟囔:“我怎麼覺得這好話賴話都讓你說了。”
沈渡點頭,揶揄道:“反正我是沒挖人家的骨頭。”
說話間,吳管家從宅子裡迎出來。他身高五尺,約莫四十多歲,身材微微發福。從臺階上下來時,肚子一顫一顫。“老奴吳煥,是少爺的管家。老爺交代過,說表少爺途徑安平,特來探望少爺。府內一切已安置妥當,表少爺與這位姑娘請隨我來。
沈渡稍稍欠身,問了句:“表弟在哪兒?我先去看看他。”
吳管家欲言又止,一臉為難。
慕笙問:“可是有不便之處?”
慕笙開口,語聲柔婉明澈,吳管家循聲看去,只見她明眸如星,秀眉似黛,一襲青色裙衫,看似平常,實則透著清靈靜雅。
吳管家收回視線,輕嘆口氣,“不瞞二位,我家少爺自患病後就一直住在暢春園。少爺原是極好的脾氣,卻被這病折磨的不大喜歡見人。如今的暢春園,除了少爺的貼身小廝那個都進不去,包括少夫人。”
話音剛落,就見一小廝匆匆走來。他頭髮亂了,衣裳散了,臉上手上全是抓痕。遠看像貓抓的,近看是人撓的。
吳管家急得跺腳:“少夫人又去暢春園了?攔住沒有,可不能讓她再刺激少爺了。”
小廝回道:“攔是攔住了,可少夫人說……說少爺再不見她,她就要了咱們幾個的命。少夫人那脾氣您也知道,若她真拿了刀來,咱們幾個是攔著還是不攔著。萬一傷了少夫人,少爺那邊會不會怪罪?”
管家苦笑一聲:“先攔住再說,找幾個身手好的把少夫人擋在她的院子裡,且莫讓她出來。我這就回老宅請示老爺,萬不得已,只能將少夫人先行送回姚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