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能親見其人,他甚至覺得,即便此刻被識破,似乎也算值了。
谷畸亭跟著長青轉過長廊,眼前豁然開朗。
大殿內竟無一根立柱,穹頂由整塊青玉石鑿成,天光透過石縫灑下,甚是好看。
正對殿門處設著九張雲紋蒲團,蒲團上坐著的老者們大多閉目養神,看上去暮氣沉沉,一點也沒有三一門該有的風範。
長青進門便垂首拱手,對著蒲團方向朗聲道:“諸位師伯,張家的管家到了。”
谷畸亭連忙跟在他身後作揖,眼角餘光掃過那些老者。
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該不會是…對了!
原著所記,這些都應該是修煉逆生三重時沒衝破關隘的弟子,丹田無炁所依,終身淪為廢人。
晃眼一看,有人手腕反折著用布帶吊在脖子上,有人膝蓋僵直地伸在身前,更有甚者坐在特製的輪椅上。
怎麼看,都是一群有著殘缺之人呀!
這些人看了谷畸亭一眼,都點了點頭。
隨後谷便老老實實站著,將頭低下。
他正低頭數著地上的磚縫,忽覺後頸一涼,殿門處捲進股沒由來的風。
那風不沾塵埃,卻帶著股讓人舒適的清風,緊接著聽見首座蒲團傳來極輕微的衣料摩擦聲,像是有人坐了上去。
下一秒,殿內所有老者齊刷刷躬身叩首,連輪椅上的人都用手肘撐著膝蓋勉強彎腰。
長青更是雙膝跪地,額頭觸地:“師父!”
谷畸亭心臟猛地一抽,趕忙用手指甲掐著掌心穩住心神,趁勢將腰彎得更低,連忙拱手。
他從袖管縫隙裡往上偷瞄。
果然,首座蒲團居然多出個身影。
那人穿著白色素袍,滿頭銀絲未束,就那麼鬆鬆垮在肩頭,可偏偏髮梢卻不見半分凌亂。
最驚人的是那張臉,瞧著不過三十多歲,眉骨高聳如遠山,眼尾微垂時像含著一汪秋水,可睜開眼時,那雙眸子竟似能看透人心。
他沒戴任何配飾,連道簪都省了,看上去大開大合,配上那絕佳的面容,好一副一代宗師的風範。
“起來吧。”左若童開口時,聲音不像長青那般清越,帶些許歲月沉澱的溫潤,“既然是張大善人家的管家,遠來是客,不必多禮。”
谷畸亭連忙上前半步,拱手時故意換上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
“在下…在下見過大盈仙人。”
說著便快速幾步上前,將那紫木箱子,恭恭敬敬的遞到左若童的面前。
隨後當著他的面開啟。
左若童看了一眼,手指輕輕落下時箱沿竟沁出淡淡白炁。
六根金條的冷光映得他眸色沉靜,彷彿在看一堆尋常石塊。
谷畸亭弓著背將額頭低過膝蓋,後頸青筋因用力繃得發顫,聲線顫抖的說道。
“我家老爺說了,只求兩位少爺能在您老人家手下安心修行,這點心意……”
“俗世金銀,於我門不過外物。”
左若童打斷他時,那道白炁已如白鳥振翅般拂過箱面。
啪的一聲,箱子便蓋上了。
“既已送來,便收下吧。”
左若童話音未落,長青已上前半步拱手待命。
谷畸亭忙堆起更諂媚的笑,“仙長寬宏!只是我家老爺有些放心不下,畢竟未來怕是要好幾年才能見著兩位少爺,所以特意讓小人留幾日,等確認兩位少爺適應了山門規矩再回去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