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畸亭則觀海之術全力運轉。前方守衛的每一個動作細節,炁息流轉的節點,周遭空氣的細微流動,都如同清晰的畫卷在他腦海中展開。
他要確保這一擊,必須萬無一失!無聲無息!
就在那守衛因為中央肉瘤又一次劇烈痙攣而微微側身,將毫無防備的後頸完全暴露出來的瞬間——魏淑芬動了!
屈指,如彈去一粒微塵。
嗤!
那點致命的透明粉末,無聲無息地激射而出,精準地沒入守衛後頸衣領下的面板!
守衛身體猛地一僵,瞳孔驟然擴散,臉上瞬間浮起一層死灰,連哼都沒哼一聲,整個人像被抽掉了脊樑骨,軟軟地就要癱倒。
就在粉末命中的同一剎那!魏淑芬右手食指如毒蛇吐信,閃電彈出!
嗡!
碧玉蟬化作一道肉眼幾乎無法捕捉的碧綠毒芒,後發先至,瞬間洞穿了守衛的太陽穴。沒有血箭飆射,只有兩個微不可察的細小紅點。守衛身體最後一絲支撐力徹底消失,無聲無息地向前撲倒。
谷畸亭立刻同步閃現,恰好出現在守衛倒下的位置。他雙手穩穩托住倒下的軀體,同時足下運勁,一股精妙的空間錯位感盪漾開來,將屍體倒地的所有衝擊力和聲響巧妙消弭於無形。
整個過程迅疾如電,精準、致命、無聲!
魏淑芬一步搶上前,鼻尖立刻被濃重的鐵鏽味充斥。她強忍噁心,看向坑邊那條鏽跡斑斑,一頭深深楔入巖壁,另一頭蜿蜒伸向黑暗深處的巨大鐵管。冰冷的管壁看上去溼滑粘膩,覆蓋著厚厚的墨綠色苔蘚。
“就是這東西吧?”她嫌惡地甩了甩手,“老孃看不懂有啥門道,聽說西洋那邊和城裡頭這種東西多。一股子死人氣!”
谷畸亭蹲下身,並未直接觸碰,只是手掌虛按在離鐵管寸許的空中。他眼中幽藍光芒流轉,觀海之術全力滲透。潮溼冰冷的觸感、鐵壁內部細微的震顫、尤其是管壁深處那股怨念禁制,順著他的感知纏繞上來。
片刻,他猛地抬頭,眼中異芒閃動,低聲道:“果然是陣脈!也是生路,管內有微弱氣流,通向山外!但…管壁上附著極強的怨念禁制,與整個大陣一體同源。硬闖,會被這萬千怨魂反噬撕碎!”
他掃向鐵管與巖壁的連線處,那裡覆蓋的苔蘚和某種粘稠如油脂的黑色汙垢堆積得尤其厚實,怨氣在其中淤塞盤旋,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導致延伸至此的符文光芒晦暗,流轉遲滯。
“破綻在根腳!怨氣淤積,符文凝滯,是大陣延伸最脆弱之處。但需引走淤積的怨氣,以毒攻毒,才能撕開一道口子。”
“毒?”魏淑芬嘴角咧開一個近乎猙獰的弧度,眼中寒光暴漲,“老孃最拿手的,就是毒!”
話音未落,她眼中沒有絲毫猶豫,左手五指如鉤,帶著一股狠絕的勁風,猛地刺入自己右手掌心!
噗嗤!
暗紅色的血液瞬間飆射而出,並非尋常的鮮紅,那血中彷彿帶著細小的,活物般的黑點。她將流血不止的手掌,狠狠按在谷畸亭所指的鐵管根腳那片怨氣淤積的苔蘚汙垢之上!
“以吾毒血,飼汝穢怨!萬蠱蝕心,給老孃——開!!”
滋滋滋——!!
刺耳的聲音驟然響起。魏淑芬的毒血如同沸騰的強酸,與那汙穢怨氣猛烈對沖。接觸點瞬間騰起一股帶著焦糊味的白煙。
焦黑的顏色迅速蔓延,苔蘚和汙垢立刻扭曲剝落。
更駭人的是,那淤積的怨氣漩渦彷彿被投入滾油,發出無聲的尖嘯,幻化出數張模糊的痛苦人臉,張牙舞爪地撲向魏淑芬的血,卻被那蘊含萬蠱之毒的血液死死咬住,而後被徹底吞噬。
魏淑芬按在鐵管上的手臂劇烈顫抖,掌心傳來鑽心的劇痛,一股陰寒怨毒的氣息逆流而上,讓她半邊身子都微微發麻。
鐵管根腳處,被腐蝕剝落的區域,終於露出了底下佈滿裂痕的符文!
“就是此刻!”谷畸亭右手中食二指併攏如劍,指尖一點幽藍色的炁芒高度凝聚壓縮。他將全部心神與空間感知力集中於這毫釐之尖,對準那符文破損處,凌空刺了下去!
指尖並未真正觸及冰冷的鐵壁,但在距離毫釐之處,那高度凝聚壓縮的幽藍奇點,已然引發了空間的劇烈扭曲和塌陷!
嗤——啦!!
一聲異常清晰,如同滾燙的烙鐵按在凍油上又猛然撕裂的聲響。鐵管根腳那片區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向內捏碎。
堅硬的鐵壁連帶其上黯淡的符文,硬生生向內撕裂出一個拳頭大小,邊緣呈現不規則波紋狀的裂口!
一股微弱卻帶著山林草木清冽的氣流,瞬間從孔洞中倒灌而入。
成了!
然而,就在這裂痕出現的同一剎那——
嗚嗷嗷嗷——!!!!
中央位置,那巨大的“原始蠱基”肉瘤,彷彿被這縷突如其來的氣息狠狠捅穿了核心。
它猛地發出一聲淒厲慘嚎!整個溶洞立刻地動山搖!洞頂碎石簌簌如雨落下,連線它的九根黑樁上符文烏光大盛,深坑中的粘稠綠漿如同被投入燒紅烙鐵的滾油,瘋狂地沸騰,濺到坑邊岩石上,騰起刺鼻的白煙。
所有坑中的受刑者身體猛地反弓繃直,口中發出喉骨碎裂般的怪響。
“誰?!哪個狗膽包天的雜碎在動地脈怨氣?哪個區的禁制破了?是有人闖進來了?快!給我抓住他,殺了他!!!”洪衍聖嘶吼著,他猛地轉身,眼睛死死瞪向東北角,手中的一個水晶儀表盤啪地一聲被他捏得粉碎。“在那個位置,快去!”
整個地下溶洞,如同炸了窩的馬蜂!
無數沉重的腳步聲、氣急敗壞的怒吼聲、炁息爆發的尖銳破空聲,朝著東北角席捲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