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嗚……
尖銳急促的骨哨聲,穿透層層雨幕,再次從巖坡上方很近的地方響起。
聲音比之前更近了。
而且人數也更多。
蹬!蹬蹬蹬!
雜亂的腳步踩著溼滑泥濘,清晰得如同就在耳邊。
火把的光影在藤蔓縫隙外劇烈搖晃。
“在裡面!剛才進去的沒動靜了!”一個嘶啞的聲音在風雨中斷斷續續吼道。
“孃的,剛才那道金光是什麼玩意兒?”另一個聲音帶著驚疑。
“管他娘!上!別讓裡面那娘們兒喘氣!”更兇狠的聲音壓過了風雨。
幾道扭曲人影在藤蔓焦黑的破口處晃動,一隻沾滿汙泥的手猛地扒開幾根焦黑藤條,一張塗著劣質油彩的臉探了進來,渾濁的眼珠子立馬鎖定了力竭的端木瑛和她身下還在昏迷的谷畸亭。
咧開的嘴角,帶著即將得手的興奮。
“小娘皮!看你……”
嘍囉獰笑的威脅剛擠出一半。
轟!
一道磅礴金光,如同九天墜落的熔金,悍然撕裂雨幕!
金光過處,狂暴雨線嗤嗤作響,瞬間蒸騰起大片白茫茫霧氣。
周遭幾丈內的空間被一股至陽至剛的霸道力量硬生生衝開。
那金光並非虛幻光影,而是凝練到近乎實質的恐怖炁息。
帶著低沉如滾雷般的氣爆轟鳴,以超越人眼捕捉的速度,狠狠貫入狹窄的巖縫入口。
金光核心,一道模糊人影駕馭著這道撕裂黑暗的熾流,瞬息即至。
最先探入巖縫的那張猙獰面孔,臉上的獰笑甚至來不及凝固。
一隻純粹由凝練金光構成的巨掌,帶著沛然莫御的威壓,精準無比地糊在那張油彩臉上。
咔嚓!
骨碎聲悶在風裡,被巨大的氣爆吞沒。
嘍囉連慘叫都未能擠出,整個頭顱連同半邊肩膀如同被攻城錘砸中的泥偶,瞬間塌陷變形。
身體像只破麻袋,被狠狠抽飛出去,砸在巖縫外溼滑的斜坡上,翻滾著撞碎灌木,在泥濘中拖出一道刺目的猩紅長痕,再無聲息。
金光巨掌餘勢未絕,緊隨其後轟然拍擊在狹窄的巖縫入口。
轟隆!
碎石泥漿飛濺!
堵在入口處還沒來得及完全衝進來的幾個藥仙會嘍囉,被狂暴的金色炁浪當頭砸中。
護體邪炁紙糊般破碎,數道人影被摧垮般狠狠掀飛,七零八落地撞在樹幹和泥濘地上,筋斷骨折的悶響被風雨撕碎。
狂風捲著雨水碎葉倒灌進巖縫,吹得端木瑛幾乎睜不開眼。
但她清晰地感覺到,那股幾乎壓碎她脊樑骨的陰冷殺意,被這突如其來的金光瞬間碾得粉碎。
洞外殘餘的慘嚎被風雨迅速吞沒,只剩下驚恐到變調的逃竄聲。
先前催命的骨哨聲,此刻徹底啞了火。
金光中一個身影,背對著巖縫深處,穩穩立在入口那片狼藉泥濘之中。
狂暴的雨水落在他周身尺許之地,便被一層流淌著淡金微光的無形屏障穩穩隔開,片雨不沾身。
破碎的焦黑藤蔓在他腳邊微微顫動。
他身形不算高大,甚至有些矮小,卻透著一股山嶽般的沉穩。
一身打著補丁的藍色道袍,此刻被那層薄薄的金光映照著。
好似披著一身金色戰甲的戰士。
“聽說藥仙會縮在湘西,是群上不得檯面的東西。”
一個沉穩的男聲穿透嘈雜風雨,清晰傳入巖縫,也砸進外面那些倉惶退卻的藥仙會餘孽耳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壓。
“龍虎山張懷義在此。上前一步者,死!”
“龍…龍虎山!正一的……”
“姓張..難道他…他是下一任……”
“跑!快他媽跑啊!”
殘餘的藥仙會嘍囉中爆發出一陣騷動,連滾帶爬,連地上同伴的屍首都顧不得看一眼,瘋了似的撲進雨幕山林的深處。
看到危機解除,端木瑛緊繃的心絃猛地一鬆。
強撐的那口氣一下就洩了,眼前一黑,身體不受控制地向前軟倒,握著藥鋤的手也鬆開了。
啪嗒一聲,烏沉藥鋤砸進泥水裡。
就在她額頭即將撞上冰冷泥濘的前一刻,一股柔和的力量穩穩托住了她的手臂和肩膀。
那力量溫暖厚實,帶著令人心安的氣息,將她輕柔扶住。
籠罩張懷義體表的護體金光如潮水般退去,只在掌心接觸端木瑛手臂處留下一抹溫潤光暈,驅散著侵入她體內的寒意溼氣。
他一步踏入巖縫深處,那層金光屏障隨之向內擴充套件,將呼嘯的風雨和濃重的血腥氣隔絕在外。
巖縫內令人窒息的溼寒汙濁,頓時被一股溫煦陽和的氣息驅散不少。
張懷義迅速轉身,目光如立刻掃過整個狹窄空間。
焦黑藤蔓、石壁濺落的血跡、散落的金針……每一處細節都沒逃過他的眼睛。
他的視線最終停在地上蜷縮著的谷畸亭身上。
此人面板呈現出灰敗的暗綠色,皮下無數細密的黑色紋路如同活物般微微蠕動。
一股類似邪祟死氣的炁正源源不斷從他身體裡散發出來。
“這不是谷畸亭,谷先生嗎?他怎麼..”
張懷義的眉頭瞬間擰緊,那沉穩如磐石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凝重之色。
他搖了搖懷裡的端木瑛,輕聲道。
“瑛子,剛才聽到動靜,感知的時候,就覺得是你,果然是你!筋骨傷著沒?體內氣血可有淤堵?內腑震傷如何?”
他一邊問,手指已如閃電般搭上端木瑛另一隻手腕的寸關尺,一縷精純溫和的炁瞬間探入,遊走探查她的經脈狀況。
“張……張大鼻子……是你?”
端木瑛的聲音虛弱嘶啞,帶著劫後餘生的恍惚和難以置信。
手腕處傳來的溫和炁流如同暖泉,迅速撫平著體內翻騰的氣血刺痛,讓她幾乎渙散的精神猛地一振。
她掙扎著想站直,“我……我還撐得住……皮外傷……你快看看他!谷畸亭他……”
“別亂動!”
張懷義低喝一聲,手上微微用力穩住她搖晃的身體,目光再次看向地上情況糟糕的谷畸亭。
看來谷畸亭確實快不行了。
沒有任何猶豫,那縷探查端木瑛傷勢的炁迅速收回。
他鬆開端木瑛,矮身蹲在谷畸亭身側。
但他沒有貿然伸手觸碰那具散發著濃烈不祥氣息的身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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