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膀大腰圓,獰笑一聲,掄起一對帶倒刺的鑄鐵手爪,帶著股腥風,從側面蠻橫地抓向端木瑛因閃避頭目而露出的腰肋空檔。
腹背受敵!
端木瑛瞳孔一縮,生死關頭,潛能全開。
“百草鋤法·藤繞!”
心裡念頭一閃,右腳為軸,身體像被狂風吹彎的柳樹向後急旋。
劈出的烏沉藥鏟硬生生變向,沉重的鏟頭劃出一道巧妙的圓弧,貼著射來的毒針擦了過去。
叮!
一聲脆響,鏟刃精準地磕在毒針尾巴上,針路瞬間歪了。
釘進後面巖壁,針尾巴還在那兒抖。
毒針剛解,那壯漢的淬毒鐵爪帶著腥風已抓到腰肋。
端木瑛避無可避,她按在谷畸亭胸口的手翠光大盛,強行榨出更多炁息吊住他的命脈,同時,旋身的力量傳到右手,沉重的藥鏟由磕擋變作橫掃。
厚實的鏟面帶著股開山裂石的力道,像根撞城槌狠狠拍向壯漢抓來的鐵爪手腕。
砰!!
一聲悶響,鐵爪被拍得高高蕩起,壯漢只覺得一股子蠻力衝過來,手腕疼得像要裂開,壯實的身子被帶得一個趔趄,怪叫著往後倒退。
爪尖帶起的腥風擦過端木瑛腰側的衣裳,撕開一道大口子。
“王八蛋!”端木瑛破口大罵,“這可是我家小先生給我新做的衣裳!”
幾乎就在拍開鐵爪的同時,穩住身形的矮壯頭目眼中兇光爆射,淬毒彎刀如同跗骨之蛆,帶著刺骨的陰寒炁息,直刺端木瑛因連番閃避格擋而門戶大開的脖子。
這機會抓得又毒又刁。
更要命的是,端木瑛左手正全力維繫谷畸亭生機,右手藥鏟剛拍開鐵爪,勁兒使老了,新力還沒接上,根本回不來。
端木瑛眼裡閃過一絲決絕,不再想著躲閃格擋,按在谷畸亭胸口的手翠光再亮,把最後一點力氣全灌了進去,同時身子一側,竟要用肩膀硬扛這要命的一刀!
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直意識混沌的谷畸亭,似乎感應到了那刺骨的殺意和維繫自己生機的炁息驟然暴漲。
一種源自瀕死本能的,對活下去的強烈渴望,被徹底點燃!
他緊閉的眼皮猛地掀開一條縫,渾濁的眼珠子深處,閃過一絲混亂的異芒。
一股子混雜著內景裡業火的灼熱,屍骸般的冰冷以及大羅洞觀殘留空間扭曲感的,充滿死寂的炁息
像座憋炸了的火山,本能地從他那破敗的身體裡轟然爆發!
轟隆隆!
一股恐怖的震動感伴隨衝擊波,以谷畸亭蜷縮的身體為中心,猛地向四周炸開!
首當其衝的,就是那柄離端木瑛咽喉不足三寸的淬毒彎刀,還有持刀撲來的矮壯頭目。
矮壯頭目臉上的獰笑僵在臉上,瞬間被極致的驚恐取代。
一股子無法形容的巨力狠狠撞在他胸口。
彎刀像被無形的鐵錘砸中,脫手飛出。
他整個人如同被狂奔的野牛頂飛,慘嚎著倒撞出去,重重砸在巖縫入口對面的石壁上。
咔嚓!
一聲清晰的骨裂聲響起,他嘴裡噴出鮮血,順著巖壁滑下來,癱在地上,死活不知。
噗!噗!
旁邊那兩個嘍囉,瘦高個和鐵爪壯漢,連聲兒都沒出,就被那衝擊波狠狠掀飛,在泥濘的坡地上滾成一團,沒了動靜。
衝擊波掃過巖縫口掛著的藤蔓,堅韌的藤蔓眨眼枯萎焦黑,像被火燒過一樣。
掃過地上的泥水,渾濁的水像開了鍋似的翻滾冒泡。
連插在地上的幾支火把,火焰都猛地一矮,劇烈搖晃,差點熄滅。
端木瑛離谷畸亭最近,同樣首當其衝。
但怪的是,她按在谷畸亭胸口的手,那維繫生機的翠色炁息似乎和這股爆發的混亂力量有點說不清的聯絡。
衝擊波撞上來的瞬間,她感覺像被一股子看不見的巨浪狠狠推了一把,身子不受控制地往後飛,重重撞在巖縫深處的石壁上。
後背傳來一陣鈍痛,喉頭一甜,一股腥氣湧上來,她忍不住噴出一口血。
可她那死死按在谷畸亭胸口的手硬是沒松半分,維繫生機的微弱翠光也頑強地亮著。
正是這點奇異的聯絡,讓她沒被這無差別爆發的恐怖力量徹底撕碎。
端木瑛強忍著渾身散架似的劇痛,掙扎著撐起身子,抹掉嘴角的血。
她掃了一眼巖縫外狼藉的場面和泥地裡生死不明的三個追兵,又低頭瞅了瞅氣若游絲的谷畸亭,眼裡全是驚駭。
剛才那股力量……太邪門,也太危險,純粹是失控的自毀!
嗚……嗚……
一陣微弱卻清晰的骨哨聲,穿過淅瀝的雨聲,從巖坡上頭不遠處飄了過來。
端木瑛的心猛地一沉。
這是...那些自稱藥仙會的人在招呼同夥?!
還有追兵?
而且被剛才谷畸亭鬧出的動靜驚動了!這地方待不得了。
她再次撲到谷畸亭身邊。
光憑自己,拖著這麼個隨時可能再炸一次,或者徹底完蛋嚥氣的累贅,在這大雨瓢潑山林裡,對付這群手段邪門的追兵……根本就是死路一條!
就在這當口。
一股浩然正氣似的炁息,悄無聲息地掃過了這片血腥狼藉的山林。
這股炁息掠過端木瑛時,她心頭驟然一緊,如同被某種存在淡漠地掃了一眼。
掠過谷畸亭身上時,那炁息似乎極其短暫地頓了一下,像是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
最扎眼的是,這股炁息純粹帶著探查的意味,而且……是明晃晃的金色!
像……龍虎山的……
端木瑛猛地抬頭,顧不得疼,驚疑的目光穿透巖縫外漆黑的雨幕,投向山林深處那片未知的深處。
是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