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畸亭喉結滾動,沒去深究張懷義話裡的意思。
他聲音乾澀,緩緩問道:“我……這是在哪?藥仙會那些雜碎呢?”
“哼!”牆。
角的端木瑛一聲冷哼,打斷了他,“提起外面那群追著你不放的玩意兒,老孃心裡這口氣就憋得慌!”
谷畸亭心裡明白,自己昏迷期間,是端木瑛在照料。
他朝端木瑛的方向,勉力拱了拱手。
“多謝您出手相救……”
“拉倒吧!”
端木瑛毫不客氣地嗆了一句,“醒過來頭一句不是謝你的救命恩人,倒先問自個兒在哪兒?荒山野嶺,破瓦窯洞!還能是哪?龍王爺的水晶宮不成?”
她喘了口氣,朝外努了努嘴,繼續道。
“藥仙會那幫下三濫,喏,外頭瞎轉悠呢,好幾個已經被這位龍虎山的高功收拾了!”
她刻意咬重了“高功”二字,目光掃過陰影裡的張懷義,帶著一絲理所當然的意味。
“老孃進山採藥撞上你這倒黴蛋,差點把命搭進去!要不是看在無根生那點舊情分,還有濟世堂祖師爺‘見死不救,天打雷劈’的鐵規矩,誰稀罕管你這全性妖人的死活?”
她頓了頓,積攢了點力氣,目光重新釘在谷畸亭慘白的臉上,語氣裡多了一絲探究。
“至於懷義哥為啥在這兒?哼!是你身上那股能把人醃透了的死氣還不夠衝?還是你把這片地界折騰得空間跟破篩子似的動靜太小?人家名門正派,撞上這種邪乎事,再加上藥仙會的耗子上躥下跳……不尋過來看看才叫怪事!不然你以為呢?”
谷畸亭的目光轉向張懷義,眼中的戒備與敵意絲毫未減。
他避開了端木瑛關於“死氣”和“空間異動”的追問,選擇了沉默。
就在這時,陰影裡的張懷義動了。
他沒起身,只是極其緩慢地調整了一下盤坐的姿態。
一直微闔的雙目,在這一刻完全睜開。
篝火跳躍的光恰好舔舐上他半邊沉靜的臉龐,挺直的鼻樑在另一側投下冷硬的陰影。
“谷先生。”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
他身體微微前傾,讓篝火的光在他臉上明暗交錯,“貧道此行,方才說了是去武當會友。但路上被此地異象驚動,自然是要為查清引動方圓十里濃烈死炁與劇烈空間異象的根源。”
他目光銳利,掃過谷畸亭裸露手腕上焦黑的灼痕,“此等異變,非比尋常。”
“二因我龍虎山修道者,除魔衛道乃本分。銷聲匿跡多年的藥仙會在此地現身,自當前來查探。”
他的視線轉向牆角的端木瑛,聲音低沉下去,帶著一種沉甸甸的分量,“與其說是救你,”他頓了頓,目光回到谷畸亭身上,“不如說是為了救瑛子。瑛子以濟世堂百年清譽及自身性命作保,竭力相護。此心此志,貧道敬重。”
“但我現在想說的是,更是因你體內那盤踞生命本源滋生濃烈死炁,並引動空間之力的異數邪根,其兇險詭譎,遠超尋常邪魔外道!此物不察,恐成大患!”
空氣凝固了。
篝火跳躍的光芒在三人臉上投下搖曳不定的光影,土屋內只剩下木柴燃燒的噼啪聲和屋外風雨穿過斷壁殘垣的嗚咽。
張懷義的目光牢牢鎖住谷畸亭,繼續追問道。
“谷先生,你究竟遭遇何事,引此劫數?那盤踞你生命本源,非人非鬼之物,究竟是何來歷?你強行催谷,不惜引動此物反噬己身,究竟意欲窺探何物?此事關乎天地異數,蒼生安寧,我可不希望在如此亂世有誕生一個惡魔,望谷先生…坦誠相告,以釋群疑。”
你到底遭遇何事?
那非人非鬼之物又是什麼?
那玩意兒窺探何物?
三個問題甩了過來!
好你個張大鼻子!
現在已經不理自己的系統。
以及那個恐怖的屍骸!
自己身為穿越者的身份,還身懷還未誕生的大羅洞觀的事情。
哪一件是能告訴眼前的張大鼻子的。
谷畸亭想了想,強裝鎮定後,戰術性咳嗽了兩聲。
“呵…咳咳…”
“我說張大鼻子,每次你找掌門切磋,我和高哥都陪著,咱們也算是見過幾次面了,你給我扔了好大一頂帽子啊!天地異數?蒼生安寧?”
他艱難地扯出充滿嘲諷意味的笑容。
“你瞎扯那門子淡,不過是在下練功時出了岔子,引動了些陳年舊疾罷了。什麼邪根異物,空間死炁?”
他費力地抬起那隻焦黑的手腕,晃了晃,“走火入魔,神志不清時的幻象妄語而已!龍虎山的手管天管地,還管得了別人練功放屁?”
“放屁?呵呵!”
牆角的端木瑛猛地嗤笑出聲來。
她靠著冰冷的土牆,臉色蒼白,但眼睛亮得驚人,帶著醫者洞察秋毫的冷冽和一絲被愚弄的薄怒。
她沒看張懷義,目光直直落在谷畸亭那隻抬起的手腕上。
“谷大先生,你這屁夠毒的呀?能把手給燒成這樣?我怎麼看都不是人間之火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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