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最後一名試圖負隅頑抗的鬼子士兵被一個奪到步槍,殺紅了眼的漢子用刺刀捅穿胸膛,倒在血泊中後,這片空地總算安靜了下來。
倖存的百姓只剩下五六人。
他們或癱坐在泥水裡,望著親人的屍體失聲痛哭;或對著日軍殘缺的屍體瘋狂踢打唾罵,發洩著積壓的恐懼和仇恨;還有的則呆呆站在原地,眼神空洞。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們麻木的臉上,混合著淚水流下。
谷畸亭的目光掃過每一具倒下的軀體。
確認沒有活著的鬼子士兵,也沒有其他隱藏的威脅後,他走到一個抱著死去親人屍體哭泣的漢子身邊,沉聲道。
“此地不宜久留!小鬼子後續部隊很可能聽到槍聲趕來!帶上這裡能拿走的東西——槍、乾糧、錢,總之什麼都行!趕緊走!分散開!別回陵州城!往山裡跑!快!”
他的話,像一盆冷水澆醒了那些陷入巨大悲痛和混亂的倖存者。
他們看著谷畸亭,又看看地上鬼子的屍體和那頭巨大的死虎,眼神複雜,劫後餘生的茫然中夾雜著一絲感激。
“恩公……多謝恩公救命之恩!”一個頭發花白的老婦人顫巍巍地對著谷畸亭和光頭少年的方向就要跪下磕頭。
“大恩大德……”另一個漢子也哽咽著。
“別磨嘰了,走!快走!”谷畸亭厲聲打斷他們,指向密林深處,“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這些百姓不再猶豫,互相攙扶著從泥水裡爬起,匆忙撿起地上散落的東西,然後互相扶持著,一頭衝進了茫茫雨幕籠罩的密林深處,很快便消失了蹤影。
如今空地上,只剩下谷畸亭,和那個單膝跪在泥水中,劇烈喘息的光頭少年。
谷畸亭走向少年。
少年猛地抬起頭,稜角初顯的剛毅臉龐上帶著一絲戒備。
谷畸亭在少年身前數步停下,雙手抱拳,對著少年拱了拱手:
“這位小師傅,好俊的功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輩本分。在下谷亭,無門無派。”他刻意將自己的名字叫做谷亭,也是為了避免麻煩,萬一此人聽說過全性谷畸亭呢。
“小師傅方才那一掌,剛猛無比,可是……少林七十二絕技的手段?”
光頭少年聽到“少林”兩個字時,神色明顯緩和了一絲。
他掙扎著想站起,牽扯到傷口疼得咧了咧嘴。
谷畸亭並未上前攙扶。
少年最終站穩了身體,雙手下意識地想要合十,動作卻顯得有些生澀和不自然,彷彿這個動作對他而言既熟悉又陌生。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道:
“阿彌陀佛。”
“多謝……多謝谷大哥救命之恩!小僧……不,在下……”
“在下叫解空。曾是……少林弟子。”
曾是?
那意思就是現在他不是了?
谷畸亭看著少年解空的神情,對方似乎生怕別人將他和少林聯絡在一起。
視野中,那道指向陵州城的淡紅色氣運線,此刻正無比清晰地、牢牢地系在這個少年身上,隨著他的呼吸微微起伏。
線索,就在這裡——解空……
也許他和自己一樣,是怕別人因為他功夫,去找少林的麻煩,所以才故意說曾是少林弟子。
這說詞雖拙劣,倒也說明這小和尚心性不壞。
谷畸亭心中又默唸了一遍這個名字。
解空……為什麼有種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在哪處聽過?
不!
這名字……應該是在更確切的地方出現過才對!
少林七十二絕技...大慈大悲掌...
谷畸亭心頭猛地一顫。
在記憶深處……那位日後名震異人界的公司,其中一位某大區臨時工的師父,不就是叫解空嗎?!
難道真是他……那個未來的十佬,為了袒護弟子甘願自廢一身驚世駭俗修為的靈隱寺方丈?
解空大師?!
想不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這一位。
但震驚歸震驚,該做的事兒,還是要做。
他肯定就是找到丁大力的關鍵。
谷畸亭壓下心中的激動,緩緩問道。
“解空小師傅,你怎會落到這群鬼子手裡?”
提到鬼子,解空眼中那剛剛壓下去的怒火又燒了起來。
他猛地攥緊拳頭,憤怒地說道。
“這群畜生!簡直喪心病狂!他們在陵州城裡亂殺百姓,搜刮古物!能搬走的就搶,搬不走的......就要燒燬!砸爛!”
“我也是剛到這邊不久。”解空的聲音低沉下去,雨水順著他的光頭往下淌。
“我打聽到訊息,他們盯上了我師兄所在的鐵佛寺!寺裡有幾尊唐朝傳下來的佛像,那可是真正的古物,是祖宗傳下的寶貝!被一個叫東密一郎的鬼子頭目看中了,那狗東西......帶著一群鬼子兵就闖進了寺裡!”
“我得知訊息後,立刻趕去阻止!”解空說到這裡,聲音突然哽住,半晌才繼續道。
“可是......慚愧啊!我雙拳難敵槍炮!那東密一郎本身手段就陰狠詭異,再加上一群持槍的鬼子兵......我......我救不了寺裡的東西,連自己也被他們擒了。”
他猛地抬頭,雨水落進他通紅的眼睛裡,卻一眨不眨,死死盯著陵州城的方向。
“谷大哥...”
解空的聲音陡然拔高。
“我被他們押出來的時候,寺裡剩下的鬼子兵不多。那東密一郎肯定也過去了,加上他,寺裡面最多也就五六個鬼子兵!他們正用那些鐵鋸在切割佛像。現在趕回去,或許......或許還來得及。求谷大哥,你身手不錯,求你助我一臂之力!不能讓祖宗傳下的東西毀在這群畜生手裡。”
說罷,他雙手抱拳,深深一躬。
谷畸亭聽得火冒三丈。
又是掠奪!又是破壞!
這群東瀛來的強盜,在這片土地上犯下的罪孽罄竹難書!
既然氣運線在解空身上,也許......
他腦中閃過對解空大師在原著裡的模糊印象。
那個為了弟子甘願自廢修為,剛直不阿的靈隱寺方丈。
此等人物,值得信任。
更何況,阻止東密一郎,或許就能掃除任務路上的一個巨大障礙。
“走!”谷畸亭沒有任何猶豫,斬釘截鐵地說道,“去鐵佛寺!殺賊!”
解空聞言,臉上的疲憊立刻消散。
“多謝谷大哥!”
兩人再無二話,如同離弦之箭,朝著陵州城的方向在泥濘溼滑的小徑上發足狂奔。
雨水模糊了視線,溼透的衣衫緊貼在身上,冰冷刺骨,傷口在奔跑中傳來陣陣刺痛,但他們的速度絲毫未減。
十里路途,頂多就是現代五公里的距離,在異人拼盡全力的腳程下,應該是趕得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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