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惜一切代價幾個字,幾乎是王藹從牙縫裡硬生生碾出來的。
聽到自家少爺的話,僅存的兩名護衛對視一眼,眼底的狠厲瞬間達成共識。
擅長符籙的那位猛地一咬舌尖,噗地噴出一口鮮血。
血珠詭異地懸停半空。
他反手抽出懷中符筆,筆尖蘸入精血,隨即閃電般探入腰間特製皮囊,裹滿暗紅硃砂。
“鎖!”
“禁!”
“絕!”
符筆在他手中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竟非畫於符紙,而是凌空虛劃。
筆鋒撕裂空氣,發出急促刺耳的嘶嘶銳響。
繁複到令人眩暈的符文隨著他沉重的喘息瞬間凝成。
這些符文全然不同於道家符籙的飄逸,透著一股源自血脈的,蠻橫霸道的禁錮意志。
每一筆都沉重異常,彷彿在拖拽無形的萬鈞枷鎖。
象徵空間禁錮的“鎖”形符文如盤繞的兇蟒;代表能量隔絕的“禁”字方正如鐵獄;斷絕生機的“絕”字則尖銳如穿心毒矛!
嗡!
暗沉粘稠的血光驟然從虛空符文中爆發。
混合了鮮血硃砂與某種不知名力量的異光迅速擴散交織,最後凝結。
如同活物般蠕動,不消一會兒便化作一道佈滿扭曲符文的巨大血色壁壘,形如倒扣的血碗,狠狠罩向祭壇核心!
目標正是谷畸亭和風天養,他們藏身的巨大骨節之處!
“操他娘,這是王家的神塗!”
風天養只罵出半句,一股粘稠窒息的恐怖壓力便從四面八方驟然擠壓而來。
空氣沉重如鉛汞,就連吸氣都像在拉扯浸透水的破布,肺部火辣辣地刺痛。
體內原本流轉自如的炁息,瞬間陷入泥沼,遲滯艱澀,每推動一絲都耗費巨力。
無形的牆壁不斷收攏,思維都彷彿被膠水黏住。
他悶哼一聲,臉色漲紅如血,額角青筋暴突,汗如雨下。
谷畸亭的處境更為兇險。
神塗這一筆落下的剎那,他維持著“大羅洞觀”的視野猛地劇震!
眼前那原本如億萬清晰絲線般條分縷析的世界,驟然混亂扭曲起來。
在他眼中,那血色壁壘並非簡單的能量屏障,而是無數活物般瘋狂扭動,散發著禁錮汙穢氣息的符文鎖鏈。
這些鎖鏈粗暴地釘死焊牢了祭壇核心的空間結構。
他賴以洞察萬物的空間線條,被這股霸道的王家秘力強行扭曲、拉扯、固化!
王家的神塗?
谷畸亭立刻回憶原著裡,神塗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這神塗是以畫符施法,擅長空間禁錮,降維收納的霸道丹青秘術。
甚至還有傳書的作用。
這可是王家的家傳秘術。
可現在這神塗可不止是禁錮這麼簡單了。
自己嘗試解析一下?
可這念頭剛起,腦仁深處便傳來鋼針攢刺般的劇痛。
視野陣陣發黑,太陽穴突突狂跳,彷彿頭顱要炸開。
心神之力如決堤洪水,瞬間消耗大半。
更要命的是那空間的粘滯。
谷畸亭嘗試挪動腳步,立刻感到來自四面八方的巨大阻力,如同陷入萬丈泥潭。
越是掙扎,那股莫名的粘滯和反噬之力就越強。
神塗的“困”與“耗”,在這一刻展現得淋漓盡致。
它不急於致命,而是要將獵物在絕望掙扎中慢慢熬幹!
“呃…”
谷畸亭強行嚥下喉頭的腥甜。
他雙拳在身側死死緊握,身體抑制不住地微微顫抖,承受著心神與肉體的雙重極限重壓。
“該死!聯絡斷了!”
這時,風天養驚呼道。
“這鬼東西隔絕了我的操控!我召喚出的靈開始反噬了。”
封鎖之外,風天養召喚出的守護靈,此刻因目標被隔絕而愈發狂暴起來。
空間深處,那石像靈沉重的腳步每一次落下,都引發整個封鎖區域的劇烈震顫,如同重錘擂在谷畸亭和風天養的心口。
“咳...撐住”
谷畸亭咬著牙說道。
此刻內外夾擊!
神塗的封鎖在狂暴衝擊下劇烈搖晃,守護靈的毀滅氣息透過壁壘滲透進來,與封鎖本身的粘滯壓力混合,幾乎要將人的精神碾碎。
風天養咬牙低吼,“老谷!這鬼東西…在吸我的炁!”
谷畸亭緊盯著壁壘上瘋狂扭動的符文鎖鏈,眼神銳利如刀鋒刮過,竭力維持住冷靜的狀態。
“不是吸…是神塗的‘絕’在起作用。它在…固化這片空間,斷絕生機流轉的通道。強行運轉,損耗是外界的數倍之多。”
他猛地閉了閉眼,又強行睜開,額角冷汗蜿蜒而下,“外面那東西…快撐不住了。”
彷彿印證他的話一般,壁壘外又是一聲震天撼地的巨響,整個血色光幕向內劇烈地凹陷了一下!
“老谷!這鬼玩意兒…粘糊糊的,炁都轉不動了!”
風天養喘著粗氣,聲音在粘稠空間的壓迫下扭曲變形。
他再次掐訣,試圖溝通封鎖內骨節縫隙裡的藤蔓碎石,像之前絆倒護衛那樣製造混亂,干擾神塗運轉。
他將“煩躁”、“厭惡”的情緒混在炁息中送出。
然而,藤蔓只是微顫一下便沉寂下去,彷彿也被神塗之力壓得失去了活性。
幾塊小石子更是紋絲不動。
“他奶奶的,不靈了!”
風天養急得想跳腳,動作在粘滯中顯得笨拙吃力,“這幫龜孫畫的符,連石頭都蔫了!老谷,你倒是想點轍啊!再耗下去,咱倆真成甕裡的王八了!”
谷畸亭雙眼下的眼皮微微抽動。
風天養那聒噪的催促像鈍刀子割肉,一下下敲打在他本就煩躁不安的神經上。
想點轍?
我他孃的現在腦子裡比這神塗還亂!
他強忍心底那股煩躁,內心開始吐槽起風天養來。
風天養這人…本事是有的,尤其那手溝通萬物之“性”的本事,用得好了堪稱神鬼莫測,連他有時都覺得邪門。
可這性子…也太他媽毛躁了!
遇事就慌,慌就亂喊亂叫,跟個沒頭蒼蠅似的。
谷畸亭想看完原著的讀者,曾對此人有過評價。
風天養這傢伙,風天豪的父親,本事通天,膽子卻小。
心思活絡,但根骨裡缺了點硬氣,像根隨風倒的牆頭草。
當時谷畸亭還覺得讀者這話有點刻薄,可這一路下來,特別是在這絕境裡,風天養那藏不住的慌亂和急於甩鍋的勁頭,讓他不得不承認,有些讀者看人真他媽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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