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院上的喧囂漸漸平息,圍觀的社員們帶著滿腹的驚奇與議論,三三兩兩地散去。夕陽的餘暉將每個人的影子拉得老長,空氣中瀰漫著塵土與秸稈混合的獨特氣息,以及…一股難以言喻的興奮。
秦奮拍了拍手上的油汙,臉上帶著一絲恰到好處的疲憊,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他知道,今天這一手,算是徹底在紅星公社站穩了腳跟,至少在農機這塊兒,他有了初步的話語權。
劉老蔫幾個老師傅,此刻再也沒有了先前的輕視和質疑,圍著那臺“新生”的脫粒機,嘖嘖稱奇。他們時而摸摸被秦奮加固過的軸承座,時而撥動一下被校準過的皮帶輪,彷彿在瞻仰一件藝術品。
“後生可畏,後生可畏啊!”劉老蔫由衷地感嘆,渾濁的老眼裡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欽佩,有服氣,也有一絲絲英雄遲暮的感慨。“這手藝,咱老哥幾個是真的服了!小秦師傅,不,秦技術員,你這腦子是怎麼長的?咱擺弄了一輩子鐵疙瘩,愣是沒你這份巧思!”
秦奮謙遜地笑了笑:“劉師傅過獎了,我也是瞎琢磨,運氣好罷了。”他總不能說自己腦子裡有個來自未來的工業圖譜吧?
就在這時,公社的王奎山書記和李衛民幹事走了過來。王書記臉上那標誌性的嚴肅表情此刻也柔和了不少,甚至帶著幾分壓抑不住的笑意。他先是重重地拍了拍李衛民的肩膀,讚許道:“衛民,你這次可是給公社立了大功了!發掘了秦奮同志這樣的人才!”
李衛民嘿嘿一笑,撓了撓頭,目光卻不住地往秦奮身上瞟,充滿了敬佩。他知道,自己當初力排眾議推薦秦奮,這步棋走對了!
王書記轉向秦奮,眼神灼灼:“秦奮同志,今天你可是讓我們大開眼界啊!一臺快要報廢的脫粒機,在你手裡不僅起死回生,效率還翻了番!這…這簡直就是奇蹟!”
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提高了幾分,帶著一股難以置信的激動。作為公社的一把手,他太清楚這臺高效脫粒機對即將到來的秋收意味著什麼了。那不僅僅是節省人力物力,更是實實在在的糧食增產的希望!在這個溫飽尚是頭等大事的年代,糧食,就是一切的根本!
“王書記,您言重了。這臺脫粒機本身底子不差,我只是進行了一些最佳化和改進。”秦奮不卑不亢地回答,心中卻在盤算著。他知道,展現了價值之後,真正的“收穫”時刻,或許就要來臨了。
王書記擺了擺手,爽朗地笑道:“秦奮同志,你就別謙虛了!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你這技術,對我們公社來說,就是及時雨啊!”
他頓了頓,看了一眼周圍幾個同樣面露喜色的公社幹部,然後目光重新聚焦在秦奮身上,語氣變得鄭重起來:“秦奮同志,我們公社黨委經過初步商議,想和你做一筆‘交易’,或者說,是一項重要的合作。”
“交易?”秦奮心中一動,表面上卻不動聲色,“王書記請講。”
“是這樣的,”王書記清了清嗓子,組織了一下語言,“你這改良脫粒機的技術,我們公社非常需要!眼看秋收在即,如果我們能把公社現有的幾臺老舊脫粒機都照這個標準改造一遍,那今年的秋收效率,將會有一個質的飛躍!這對我們完成國家徵購糧任務,提高社員收入,改善大家的生活,都有著不可估量的作用!”
他頓了頓,觀察著秦奮的反應,見他神色平靜,似乎早有預料,心中更是高看了一眼。這年輕人,不僅技術過硬,心性也沉穩得不像話。
“所以,我們希望,秦奮同志能把這項技術‘轉讓’給我們公社,或者,由你親自負責,指導社裡的農機維修組,完成對所有脫粒機的改造工作。”王書記語氣誠懇,“當然,公社絕對不會讓你白白付出。這既是為集體做貢獻,也是你個人能力的體現,理應得到相應的回報。”
來了!秦奮心中暗道。這大概就是自己在這個時代,憑藉“未來技術”完成的第一次正式技術轉讓,或者說技術服務了。雖然這技術在後世看來或許粗淺,但在1980年的中國農村,絕對是能引起轟動的高精尖玩意兒。
他沉吟片刻,抬頭看向王書記,目光清澈而堅定:“王書記,為公社的農業生產做貢獻,是我應盡的責任。技術轉讓談不上,畢竟這東西原理也不復雜。如果公社信得過我,我願意承擔起指導改造所有脫粒機的任務。至於報酬…”
秦奮故意停頓了一下。他知道,現在還不是獅子大開口的時候,而且,直接要錢,在這個年代也顯得突兀。他需要的是更長遠的利益和更廣闊的平臺。
王書記見他沉吟,以為他有什麼顧慮,連忙說道:“秦奮同志,你有什麼條件,儘管提!只要公社力所能及,一定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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