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曉一號基地”，第一會議室。
巨大的橢圓形會議桌旁，坐滿了“破曉工程”各個核心專案組的負責人。王院士、李工、周毅……每一張面孔上，都交織著凝重與憤慨。
硬體全球斷供的訊息像一場突如其來的海嘯，衝擊著在場的每一個人。他們都是各自領域的頂尖專家，卻在產業基礎的脆弱環節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無力感。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主位上的秦奮身上。
“各位，”秦奮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平靜而有力，“情況大家都知道了。敵人比我們想象的更果斷，也更狠絕。他們想在我們集結的第一時間，就抽走我們腳下的所有磚石。”
他沒有多餘的渲染和鋪墊，直接切入正題。
“現在，我宣佈啟動‘B計劃’。”
B計劃？
會議室裡響起一陣輕微的騷動。眾人面面相覷，這個代號，他們是第一次聽說。
秦奮對著沈瑤點了點頭。
沈瑤立刻將一份份加密的隨身碟分發到每位負責人的面前。
“B計劃，全稱是‘國產化替代與備件再生計劃’，”秦奮解釋道，“從我決定接手這個任務開始，就已經在同步準備。劉燕總負責的紅星全球供應鏈，在過去的幾個月裡，除了正常的採購，還在執行另一項秘密任務——不計成本地、以各種名義囤積我們能拿到手的一切核心備件、耗材和二手裝置。”
“同時，集團旗下的材料科學和精密製造部門，已經對部分關鍵零部件進行了逆向測繪和材料分析。這份隨身碟裡，是第一批超過三百項關鍵備件的國產化攻關任務書。你們的任務，就是結合手頭的備件實物和測繪資料，用最短的時間，拿出能用的國產替代品。”
“能用的，”秦奮加重了語氣，“不要求一步到位達到國際頂尖水平，但必須保證我們的裝置能開機，能運轉，能進行最基礎的實驗。這是底線。”
王院士和李工等人立刻將隨身碟插入面前的電腦，當看到裡面詳細到令人髮指的測繪圖紙和材料成分分析報告時，臉上的震驚溢於言表。
這些準備工作，顯然不是一天兩天能完成的。
他們這才明白，秦奮從一開始，就沒對海外供應鏈抱有任何幻想。
就在會議室的氣氛因為這份“B計劃”而稍稍看到一絲曙光時，秦奮的私人通訊助理，一名一直安靜地站在角落的年輕人，突然臉色一變，快步走到秦奮身邊，壓低聲音緊急彙報：
“秦總，芯動科技的吳總，緊急求助！”
“芯動科技”是聯盟內一家頂尖的晶片設計公司，負責一部分外圍控制晶片的設計工作。
秦奮眉頭微皺：“接進來，公放。”
下一秒，會議室的通訊系統裡，傳來了一個因極度恐慌而變調的聲音。
“秦總！秦總救命啊！”
是芯動科技的創始人吳建國，一個年近五十、平日裡沉穩儒雅的技術專家，此刻的聲音卻像是快要溺水的人。
“吳總，別急，慢慢說，出什麼事了？”秦奮的聲音依舊沉穩。
“軟體！是EDA軟體！”吳建國幾乎是在嘶吼，“我們團隊正在使用的米國Synopsys公司的全套工具鏈，就在五分鐘前，所有工程師的電腦上都彈出了一個視窗，上面寫著——‘Yourlicensehasbeenrevokedbytheadministratorduetoexportcontrolregulations’！”
“授權被吊銷了！”
“我們正在進行的一個關鍵IP核的後端設計，跑了一天一夜，眼看就要出結果了，現在……所有的專案檔案都無法開啟！灰色的，全都是灰色的！我們幾個月的心血，上百名工程師的努力，全被鎖死在了裡面！打不開了！什麼都做不了了！”
吳建國的聲音帶著哭腔，那種眼睜睜看著心血付諸東流的絕望，透過電流，傳遍了會議室的每一個角落。
如果說，硬體斷供是讓人手腳冰涼。
那麼，吳建國的這通電話，就像是一盆冰水，兜頭澆下，瞬間將眾人心中剛剛燃起的那一絲火苗，徹底澆滅。
不等眾人從這記重拳中緩過神來，更猛烈的暴風雨，接踵而至。
“叮鈴鈴——”
會議室內的內線電話幾乎同時響起，此起彼伏，像是一曲催命的樂章。
沈瑤和幾名助理飛快地接起電話，一張張俏臉，在短短几十秒內，變得毫無血色。
“秦總，製造部李工的團隊報告，他們用於精密結構件設計的法蘭西達索公司CATIA軟體，剛剛被遠端鎖死，所有設計模型無法編輯！”
“秦總，光學系統王院士的團隊報告，他們進行物理模擬使用的米國ANSYS軟體，雲端授權伺服器已經無法連線，本地授權提示非法！”
“秦總，系統整合部周毅總工程師報告，他們使用的多款基礎程式設計編譯器和嵌入式開發環境，收到了來自母公司的‘暫停服務’通知郵件，軟體自帶的更新程式，自動安裝了一個補丁，現在編譯任何專案都會報錯！”
一個又一個噩耗，如同最精準的炮彈，接連不斷地轟擊在第一會議室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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