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大人就不必在老夫面前保證什麼了，還是想想牢房裡的那位，該怎麼處理吧。”陸柏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眼前蕭索的夜色，語氣寒涼。
溫尋舟走近幾步，小聲與他道：“可若是王爺怪罪下來……”
“謀逆賊子，應該受到怎樣的刑罰，我想溫大人心裡比本相更清楚吧？”陸柏厲聲將他的話打斷，復又看向窗外，“他趙庸可不是懷武侯周明淵，王爺也不可能因為這樣的棋子，而與本相翻臉！”
溫尋舟聽罷，連連稱是，可心裡到底還是忐忑不安，壯著膽子又問道：“可若是王爺在下官用刑之時突然親倖，這……”
“難道溫大人就不會趁著王爺親倖之前，就將他……殺了嗎？”陸柏突然轉身，銅鈴一般的眼珠子瞪著溫尋舟，聲音由強漸弱，“此人不能留，留則生變，留則生害，溫大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嗎？！”
溫尋舟嚥了咽口水：“是，下官明白，下官這就回部裡，請陸相放心。”
陸柏閉目，銅爐間溫著的酒壺上方水汽氤氳，“去吧，做的乾淨些，別讓人鑽了空子。”
“是！”溫尋舟心間如有一塊巨石落地，拿起大氅，緩緩退下。
可他剛一走出門外，卻見蕭道然正候在門前。
溫尋舟被嚇得一愣，閉著眼睛與他道：“蕭大人這是做什麼？候在此處倒是一點兒聲響都沒有。”
“在下自然是在等溫大人出來，”蕭道然笑著與他一道走，他看了一眼裡面之人模糊的背影，“可是陸相同你說什麼了？牢房裡那位，打算怎麼處置？”
溫尋舟攏著袖子，低頭快走，“蕭大人就莫要再取笑本官了，本官如今已是舉步維艱，左右為難了！”
“也是，溫大人這一面承受著如今權傾天下的攝政王的恩德，一面又拾著陸相的牙慧，這還真是件兩邊都不討好的差事兒啊！”蕭道然緊跟在他身後，一步也不肯落下，“可溫大人最後總得選一邊站著不是？不知道這次，溫大人又是選得哪邊呢？”
溫尋舟看了一眼頭頂淒涼的月光，嘆了口氣道：“蕭大人，本官在朝二十餘載，大風大浪也並非沒有見過，當年與我一同及第的進士，如今又有多少還留在這廟堂之上？”
“陸相先前執掌兵部，又有多少人平白死在了他口下？懷武侯滅敵靠得是手上的刀槍，而陸相，只需要一根三寸不爛之舌，便足矣！”
“如今新帝正在牙牙學語的年紀，朝堂大事都是攝政王一手遮天，王爺是手段狠厲，磕到底也是年輕氣盛，終究敵不過老謀深算的陸相，”溫尋舟嗟嘆道：“本官……如今之計，還是應當明哲保身為先。”
蕭道然會意，停在一棵樹下與他道別：“溫大人選好了便好，今日選對了，那日後便能平步青雲，今日選錯了，恐怕……就凶多吉少了。”
溫尋舟並未太過在意蕭道然這言外之意，騎上馬與他道別，匆忙往刑部而去。
他命人將趙庸提了出來，關到一間狹窄的刑房，將人捆到架子上。
小吏見他深夜提審，內心疑惑：“大人這是要……”
溫尋舟心下本就不安，皺著眉頭訓斥他道：“做好你該做的！本官自有本官的打算！”
那小吏還是有些擔憂：“大人，這可是朝廷欽犯啊！您真的要私下用刑嗎？攝政王……有旨意嗎？”
“嘖！”溫尋舟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捏著嗓子厲聲喝道：“問那麼多上討著見閻王嗎？下去！”
他趕走了小吏，獨自一人來到刑房，面對著肚大腰圓的趙庸，沉聲道：“本官奉旨提審罪人，罪人請如實作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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