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間嘆氣,她只有在睡著時,才會這般乖巧,這般無害。
他忽而聽到她夢囈,嗓音軟糯糯的。
她握住他的手,輕蹙起細眉,口中呢喃。
拓跋冷淵低頭看著被她握緊的手,心下一喜,將耳朵湊近,認真傾聽,只聽她輕聲細語,一遍又一遍地喊著:“慕清哥哥……”
拓跋冷淵臉色突變,慕清哥哥?哪個慕清哥哥?
他怎麼不知她幾時多了個什麼慕清哥哥?
他的手不禁握成了拳狀,手下沒了輕重,將靈萱的手攥得通紅。
靈萱被疼醒了,睜著通紅的眼眶,急忙道:“王爺,您弄疼妾了!”
拓跋冷淵猛地回神,看著靈萱如同受了驚的兔子一般,一雙美眸下盡是憤怒與惱恨。
他鬆開手,退到一邊,靜靜地看著她。
果然,她還是恨他的。
剛睡醒的時候,是人最無法掩藏對仇人恨意的時分。
她夢中喊著別人的名字,醒來卻以這樣的神態看著自己。
呵呵……她果然一點兒也不喜歡自己,一點兒都不。
有的,從來都只是仇恨,利用,和算計……
莫名地委屈從他胸口翻江倒海而來,憑什麼?為什麼?
明明陪著她的人是他!
明明他對她的情意還那麼深沉!
他此生從來沒有對哪個女子如此,從來沒有!
她靈萱以為她是誰?他對她的感情難道就可以任由她肆意踐踏和蹂躪嗎?
可他更恨自己,明明可以殺了她,明明可以千倍百倍地折辱她,卻偏偏什麼都做不出來,任由她將他空虛貧瘠的心,看徹,看透,嘲笑,譏諷。
“王爺?王爺這是怎麼了?”
靈萱歪著腦袋,看著鳳眸逐漸染紅的拓跋冷淵。
他也有被自己玩弄於股掌之間的那一天嗎?
他倉皇轉身,生怕被她瞧見此般狼狽不堪的模樣。
他拿袖子胡亂地抹著眼淚,她隔著紗幔,應該沒看見吧?
靈萱輕嘆了口氣,披上氅衣,起身下床,走到他身後,從腰間將他抱住:“妾方才騙你的,妾一點兒都不疼,真的。”
他這才垂眸,覆上靈萱被捏得通紅的指頭,哽咽道:“和滅國滅族的疼痛比起來,這,又算什麼呢?!”
靈萱抱緊了他的腰,輕聲道:“你明知……我早已沒有退路,卻還在一遍又一遍地提醒我,提醒我現在有多麼荒唐,提醒我……此刻懷上了仇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