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再也沒有停留，徑直走出門外。
溫尋舟邁著小碎步跟在後面相送。
“那今日宴會上……我家菀妃……”
孟珙在刑部大門前突然頓住，溫尋舟步子太急，差點兒撞到他後背，看著他十年如一日的面龐，訕訕開口道：“罷了，本官不問就是了。”
孟珙不再理他，大步往大內走去。
溫尋舟心下卻一直懸著，回到關著靈萱的牢房前，懊惱地瞪了她一眼，在原地來回踱著步子。
靈萱趴在暗處，月光灑落，雪花飄飄，那一抹光線恰巧照在她慘白的臉龐上，露出她如同黑水銀一般的眸子。
溫尋舟冷不丁瞥了她一眼，被她那般詭異陰森的模樣嚇了一跳。
他幾乎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揪著臉，對著靈萱怒聲抱怨道：“你這個死賤婢！少在本官面前裝神弄鬼！”
他甩了甩袖子，繼續在牢房前來回踱步。
靈萱嗤笑一聲，輕柔的嗓音響起：“是溫大人心裡有鬼吧？妾……可什麼都沒做呢。”
“什麼都沒做？”溫尋舟驟然停了下來，臉背對著頭頂幽涼的月色，顯得格外陰沉，“你別以為本官不知道你耍的什麼心思！”
“像你這樣野心昭然的小人，到今日才入獄，已經是便宜了你！”
靈萱唇角微微勾起，那一縷光亮照射在她眼眸上，“難道溫大人就沒有野心？難道溫大人就甘願永遠屈居於陸相之下？！”
溫尋舟被她說的當場愣住，眼睛瞪的滾圓，抬頭倉皇地看了一眼左右，連忙抱著牢房的柱子，將臉橫在中間，壓著聲音道：“你這妖女！胡攪蠻纏！實屬該死！”
靈萱幸災樂禍，有些得意地看著他那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溫大人就治妾的死罪好了！反正，妾犯下的罪過，也遠遠不止這些。”
“不止哪些？！”
不遠處忽然傳來一聲洪亮的嗓音，那人紫袍加身，腰間金帶在月光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溫尋舟一聽這聲音，連忙退後幾步，俯身作揖，畢恭畢敬。
牢房前站著一名壯年男子，那人鬍子花白，眼睛宛如銅鈴。
即使背對著月光，靈萱也能感覺到他灼灼的目光，睿智，犀利，陰森，怒氣。
彷彿有著強烈的令人窒息的氣壓，在整個刑部席捲開來。
陸柏的出現，讓牢房門口僅有的一絲月光也消失殆盡，剩下的，只有陰冷和未知的恐懼。
靈萱被黑暗淹沒，有些吃力地抬起上半身，定定地望著陸柏。
溫尋舟在一旁唯唯諾諾道：“陸相，您看……要不要把她……”
“不用了！”他厲聲將溫尋舟的話打斷，拿眼角瞥了他一眼，“攝政王不是吩咐過，沒有他的旨意不能提審這個小賤人，且不能對她動刑嗎？莫不是溫大人想要抗旨？”
溫尋舟身子有些顫抖，頭埋在手肘之下：“下官不敢。”
陸柏不再理睬他，看著黑暗處的靈萱道：“本相今日不過是來說幾句話，聽明白了？”
“是，是，是，下官明白。”
等到溫尋舟退下後，陸柏的臉色又沉了幾分，對著角落裡的靈萱開口道：“一個亡國的賤婢，竟有如此大的口氣，你究竟是何人？又是誰派來的？”
靈萱自嘲道：“一個亡國的奴婢？還能是何人？不過是這世間最不起眼，最微不足道之人罷了。”
陸柏冷笑一聲，似乎並不相信她的話：“是嗎？本相怎麼覺得，你並非這池中之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