爛泥看了一眼張平安,他有心提出條件,張平安卻看著他說道,“我有法子讓你在接下來的時間裡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聽到這話爛泥便老老實實的開口。
“我最初的日子是渾渾噩噩的,像頭飢餓的野獸,憑著本能抓人、吃人,那些驚恐的尖叫、溫熱的血肉,當時在腦子裡只是模糊的影子。
我不記得自己是誰,也不記得家在哪,只知道餓,知道用那杆越來越詭異的六合槍,把反抗的人戳穿、撕碎。
直到有天,我撞見另一頭啃食屍體的詭異。那是個長著兩張臉的豺狼怪。
不知怎的,我忽然覺得他一定很好吃,就舉著六合槍就衝了上去。
槍尖刺進豺狼怪的喉嚨時,一股陰冷的氣順著槍桿鑽進身體,比吃人時的感覺更強烈。”
“吃了它後,我的腦子就清楚了點了。”爛泥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光,“我想起自己叫蘭山。
想起小時候偷鄰居的窩頭,想起被爹追著打的疼…”
可那點清醒,沒讓他變回人,只是讓他更加狡詐、狠毒。
他知道用恐懼脅迫人,知道分化百姓選出自己的狗腿子,知道把漂亮的女子留著慢慢享用。
他甚至記得自己吃了誰的女兒、打斷了誰的腿,只是那時的他,只覺得這些事像踩死螞蟻一樣平常。
“那槍越來越燙,有時候會自己動。”他盯著自己灰黑色的手,“它讓我找更多詭異來吃。說吃夠了,就能變成新王!”
張平安盯著他忽然問:“六合槍在哪?”
爛泥的身體猛地一縮,眼神裡的恐懼更濃了,“在我肚子裡,它融進我身體裡了。”
原來那杆作為媒介的六合槍,早已和他徹底融為一體。那些被他吃掉的詭異之氣,那些被他殘害的人命,都成了滋養這杆邪槍的養料。
他以為自己是主宰,到頭來,不過是邪槍選中的容器。
“沒想到這槍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張平安冷笑一聲。
爛泥的喉嚨裡發出絕望的嗚咽,渾濁的眼裡滾出灰黑色的淚,他感覺到了張平安的殺意。
他終於明白,那些被他當做獵物的百姓,那些被他隨意踐踏的生命,原來也有讓他恐懼到骨髓裡的力量。
而這一切,都是從他撿起那杆六合槍開始,一步步走到今天的。
“張無敵,別殺我好嗎?求求你了!你讓我做什麼都可以。”爛泥哭著說道。
“我聽一位姑娘說過,她妹妹被你蹂躪了一夜,所求的不過是一條活路。
你當時將這條活路給了嗎?”張平安問道。聽到這話爛泥便明白,自己再說什麼都沒用了。
他想詛咒張平安幾句,卻也覺得沒有什麼意思。
最後就那麼麻木的看著他。
自己變成了這樣,若是見到爹了,他怕是不敢再打自己了。
“下輩子…你這樣的畜牲最好別有下輩子!”張平安說完拔劍砍下爛泥的腦袋。
現在張平安劍的用處不大,因為還沒有煉氣,他殺傷力最強的反而是他的身體。
這一劍,張平安純靠力量斬下了爛泥的腦袋。
爛泥的頭顱滾落在地,脖頸處湧出的不是鮮血,而是灰黑色的粘稠霧氣,落地即散,帶著一股令人作嘔的腥甜。
張平安皺眉後退半步,目光落在那具逐漸癱軟的軀體上。
隨著頭顱離體,爛泥的胸腔劇烈起伏,彷彿有活物在皮下衝撞。
很快一截泛著暗紅光澤的槍尖竟從他心口處緩緩頂出,帶著骨骼碎裂的脆響。
終於那杆六合大槍出現了。
那槍身初現時佈滿猙獰的血紋,像是無數張人臉在皮下掙扎,槍纓處凝結著一團黑霧,隱約能聽見細碎的哭嚎。
可不等它完全掙脫軀體,槍身忽然劇烈震顫,血紋竟開始褪色,轉而浮現出淡淡的金色紋路,像是有火焰在槍身內部燃燒,將那些汙穢之氣灼燒得滋滋作響。
張平安將劍回鞘,凝神戒備。
這槍顯然因爛泥死亡而甦醒,可這變化卻透著詭異,方才還邪異無比的槍身,此刻竟有種被強行淨化的跡象。
六合槍徹底脫離爛泥軀體時,槍身已從暗紅轉為暗金,原本纏繞的黑霧被金色紋路死死鎖住,槍尖鋒芒內斂,卻透著一股既霸道又晦澀的氣息。
它懸浮在半空,槍桿上的紋路如同活物般流轉,竟主動朝著張平安的方向微微傾斜,像是在臣服,又像是在引誘。
“這是故意讓勾引我呢。”張平安冷哼一聲,伸手去握槍桿。
指尖剛觸碰到槍身,一股狂暴的力量便順著手臂湧入體內,無數混亂的畫面在他腦海中炸開。
爛泥啃食詭異的獰笑、被蹂躪女子的哭嚎、甚至還有更古老的記憶。
戰場廝殺的吶喊、槍尖飲血的快意、以及一個身著戰甲的將軍臨死前的怒吼。
這些畫面帶著濃重的戾氣,試圖沖垮他的心神,但張平安甚至沒有用那兩道金光,只靠自己的意志便與這戾氣鬥得有來有回。
那些狂暴的戾氣似乎沒想到一個人的意志竟然能如此的強大,最後戾氣終於偃旗息鼓,連帶著槍身的震顫也弱了幾分。
他穩穩握住槍桿,只覺入手微涼,原本肆虐的力量竟溫順了不少。
槍桿上的金色紋路漸漸平復,只剩下三道最清晰的紋路纏繞其上,像是三道枷鎖。
“看來只要能壓住你,你也挺聽話的。”
張平安掂了掂槍身,這槍比尋常長槍略沉,槍桿上隱約能摸到細密的刻度,像是某種古老的符文。
他能感覺到,槍內仍有一股邪異的力量在掙扎,但張平安將它當成了磨練自己意志的東西。
他拿著大槍,將槍尖一刺!
一道寒芒,直接刺向了一塊石頭。
只聽嗤的一聲輕響,堅硬的岩石如豆腐般被洞穿,槍尖沒入其中,卻沒有帶出半點碎石,那巨石內部竟無聲無息地化為了齏粉。
張平安挑眉,這槍的威力竟比他想象中更勝一籌。
可不等他細想,槍身突然再次震顫,這次的動靜比之前更烈,槍桿上的三道金紋忽明忽暗,彷彿隨時會碎裂。
一道模糊的黑影在槍身內浮現,隱約化作一個持槍的將軍虛影,朝著張平安發出無聲的咆哮。
“還不服氣啊。”張平安眼神一凜,勁氣順著手臂注入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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