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問題,像是一把鑰匙,插進了那扇塵封著所有真相的、沉重的大門。
齊非渝看著齊景耀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那裡面的風暴已經被他強行壓下,但殘留的駭浪依舊清晰可見。她知道,從這一刻起,欺騙和隱瞞都成了笑話,她和齊家的關係,將徹底被重新定義。
“想知道?”齊非渝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混雜著自嘲和釋然的笑容,“可以啊,反正都到這份上了,今天就給大哥來個原著劇情大放送,聽完不滿意不要錢。”
她清了清嗓子,身體前傾,擺出了一個說書人的架勢。
“這本書,名字特別俗,叫什麼《豪門嬌寵:霸道總裁的白月光替身》,一聽就是那種十年前流行的、不帶腦子看的狗血廁紙讀物。”
齊景耀眉頭微蹙,顯然對這個書名感到了生理不適。
“女主,自然是我們的天選之女,齊夢瑤小姐。”
提到這個名字,齊景耀的眼皮幾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她的人設呢,就是那種標準的小白花,善良、柔弱、純潔,風一吹就倒,雨一淋就碎,全天下的男人見了她都想當護花使者,全天下的女人見了她不是嫉妒到扭曲,就是想跟她當掏心掏肺的好閨蜜。”
“書裡的男主角叫顧景晨,顧氏集團的總裁,也是那種標配的霸總,冷酷、多金、方圓十里寸草不生,但唯獨對齊夢瑤一見鍾情,為了她能炸了整個地球。”齊非渝頓了頓,看了一眼齊景耀,惡意滿滿地補充道:“當然,也包括炸了我們齊家。”
她的話像一根淬了毒的針,精準地刺在了齊景耀最敏感的神經上。
“除了男主,還有個深情男二,牧家的那位少主,牧雲深。他把齊夢瑤當成不可褻瀆的白月光,為了她,跟男主搶生意,跟家裡對著幹,誰敢碰他白月光一根頭髮,他能把人祖墳都給刨了。”
齊景耀的指節,在桌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發出一聲悶響。
“有了男女主,有了深情騎士,故事裡還需要什麼?”齊非渝攤了攤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語氣輕鬆得近乎殘忍,“當然是需要一個我這樣的,愚蠢、惡毒、不自量力,專門用來襯托女主真善美的……小丑工具人,也就是俗稱的惡毒女配。”
她說到“惡毒女配”時,像是在講一個跟自己無關的笑話。
“在原劇情裡,‘我’被接回齊家後,嫉妒齊夢瑤,就瘋狂針對她。手段之低劣,腦回路之清奇,每次都能精準地踩中所有雷點,然後被齊夢瑤輕鬆反殺,順便讓你們對我這個親生女兒(妹妹)越來越厭惡。”
“而你們,”她的目光掃過齊景耀,彷彿也看到了他身後的全家人,“就是這個故事裡,最慘的……墊腳石家族。”
“墊腳石”三個字,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了辦公室裡死寂的空氣中。
齊景耀的呼吸,有那麼一瞬間的停滯。
“三哥,齊子軒,”她先從最熟悉的哈士奇開刀,“原劇情裡,他是個鐵憨憨戀愛腦,被齊夢瑤幾滴眼淚就哄得團團轉,成了她最忠誠的騎士。為了保護她,跟家裡鬧翻,跟‘我’動手,最後為了個破綜藝得罪投資方,被公司雪藏,星途盡毀,下場悽慘。”
【可憐的哈士奇,在書裡就是個為愛衝鋒的勇士,可惜衝錯了方向,直接衝進了糞坑。】
“二哥,齊暮雲,”她的聲音沉了些,“他是個不食人間煙火的科研天才,結果一項重要的研究成果,被齊夢瑤‘無意間’透露給了男主顧景晨。人家轉頭就申請了專利,搶佔市場,給齊氏造成了鉅額損失。二哥呢,被齊夢瑤哭一哭就心軟了,最後心灰意冷,遠走海外,成了男女主愛情故事裡一塊閃亮的背景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