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境用度不足,故興鹽、鐵,設酒榷,置均輸,增長財貨,以佐助邊費。
今議者欲罷之,對內將空府庫之藏,對外則乏守備之用,使得守備邊塞的將士飢寒於邊,將何以養兵?罷之,不能也。”
病已繼續奮筆疾書,心中直呼精彩,本想著像這樣的大辯論,雙方應該先行試探,然後才會進行激烈的辯論。
但誰能想到,儒生、賢良這邊一開始就否定桑弘羊引以為傲的政績,而作為鹽鐵專賣,均輸的擁護者反駁之言,也極其犀利。
簡單來說,桑弘羊方直接從戎邊、備邊患、養兵以及武帝的良苦用心來駁斥對方,此言一出必然使得軍方站到了自己一邊,就算不能,至少不會倒向對方。
霍光眉頭微皺,看向有些得意的桑弘羊,卻是直接閉目養神。
“臣不敢苟同!”病已抬頭一看,原來是九江祝生出列反駁。
“哦?你有何意見?”桑弘羊系官員笑道。
祝生起身行禮,對方還禮,祝生言道:“孔子曰:‘有國有家者,不患貧而患不均,不患寡而患不安。’故天子不言多少,諸侯不言利害,大夫不言得喪。畜仁義以風之,廣德行以懷之。是以近者親附而遠者悅服。
故善克者不戰,善戰者不師,善師者不陣。修之於廟堂,而折衝還師。王者行仁政,無敵於天下,惡用費哉?”
“嗤~”
此言一出,不光百官嗤笑,就連皇帝劉弗陵有差點笑出聲來,直到看到大司馬大將軍霍光看來,這才正襟危坐。
病已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有對儒生的天真感到可笑,又有對自己這位‘叔祖父’的同情和可悲。
“哼,簡直可笑,你們難道還指望敵人被你等感化不成?”有官員嗤笑道。
“匈奴桀驁狡詐,入塞恣意妄為,侵犯邊境,殺伐郡縣、朔方都尉,甚至悖逆不軌,早就該出兵誅討。
陛下大施恩惠,既憐惜百姓生活不富足,又不忍暴士大夫於原野;既然你們這些士大夫難以披肩帶甲,征討匈奴,又欲罷鹽、鐵、均輸,破壞邊防軍費的供應,損害國家的邊防之要,毫無憂慮邊境安危之心,於道義未免不妥。”
病已聽後也差點笑出來,這簡直就是在侮辱對方啊,就好比指著對方鼻子道:你們這群對朝廷毫無用處的人,既不能上陣殺敵,也不會治理國家,只是讓你們出些錢糧,以備國用,就連這都小氣吧啦的,這可不符合孔夫子他老人家的道義啊!
“自古以來,貴在用德感化,而賤於用兵。孔子曰:“遠人不服,則修文德以使之歸附。既來之,則安之”。
今廢道德而任兵革,興師而伐之,屯田駐軍而備之,長期陳兵於外,無休止地轉運糧食,使邊境的將士在外挨餓受凍,百姓在國內勞苦備戰。
實行鹽鐵官營,設定掌管財利的官吏來供給邊防費用,非長久之策。所以還是廢除為好。”祝生臉色漲紅,卻毫不退縮。
病已聽著雙方你來我往,唇槍舌劍,在感到精彩的同時又有些無趣,兩邊一方是以桑弘羊為首的實用家,是站在朝廷的角度去管理國家,雖然有些瑕疵,但在病已看來並無不妥,只是損害了地方豪強和世家的利益而已!
各地儒生、賢良說的冠冕堂皇,但究其本質是為身後的群體爭取利益,這場辯論只是給雙方提供了一個舞臺而已!
看似溫和而又文雅的雙方,實則不亞於一場紅刀子進,白刀子出的戰爭,現在只是第一天而已,這讓他對後面的庭辯充滿了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