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問題?”
“他可能想害死我!”我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猜測全盤托出,“你想,他為什麼偏偏在馬車墜崖前消失?會不會是他提前跳車了,故意讓馬受驚,就是想讓我跟著馬車一起墜崖?”
我越說越覺得有道理,語氣也不由得激動起來:“還有,那馬車是他吃飯的傢伙吧?現在車毀了,他要是真無辜,怎麼會不見蹤影?至少也該在附近呼救,或者看看能不能救我吧?可他呢?連個人影都沒有!”
莫非沉默了片刻,篝火的光在他臉上投下斑駁的陰影。“你說得有道理,”他終於開口,“但有一點說不通。”
“哪點?”
“他如果想害你,根本不必費這麼大功夫。”他看著我,眼神銳利得像能穿透人心,“在哈西村落的時候,他有無數次機會動手,沒必要等到進了山,用這麼冒險的方式。”
我愣住了。他說得沒錯,從村落出發到墜崖前,至少有兩三個小時的路程,車伕若真要害我,有的是機會,根本不必賠上自己的馬車和馬。
“那他為什麼會消失?”我喃喃地問,更像是在問自己。
“或許,他遇到了別的事。”莫非的聲音低沉下來,“這深山裡,並不只有我們。”
“你的意思是……”我心裡一緊,想起父親筆記裡寫的那些關於陰山的詭異傳說——密林裡的未知生物,突然塌陷的地面,還有那些憑空出現又消失的影子。
“不好說。”他搖了搖頭,重新坐回篝火旁,“但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我們得先找到過夜的地方,這山裡晚上不安全。”
我看了看天色,墨藍的夜空上只有幾顆疏星,四周的山影像蟄伏的巨獸,隱隱透著股壓迫感。確實,在露天待一整晚不是辦法。
“可我們往哪走?”我問。
“跟著馬的蹤跡走。”他指了指不遠處的地面,藉著篝火的光,能看到一串凌亂的馬蹄印,“馬受驚後不一定會墜崖,可能是被什麼東西引走了。找到馬,或許能找到些線索。”
我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淡淡的蹄印延伸進密林深處。“可這黑燈瞎火的,怎麼找?”
“我帶了手電。”他從揹包裡掏出一支強光手電,按下開關,一道刺眼的光柱立刻劃破黑暗,“你要是怕,可以留在這等我。”
“誰怕了?”我不服氣地哼了一聲,也從自己的登山包裡翻出備用手電,“我既然敢一個人來,就沒什麼好怕的。一起去。”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極淡的笑意,轉瞬即逝。“走吧。”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密林,手電的光柱在樹幹間晃動,照出滿地的枯枝敗葉。夜風吹過樹梢,發出“嗚嗚”的聲響,像是有人在暗處低語。
我緊緊跟在莫非身後,心裡卻忍不住胡思亂想。這個突然出現的男人,知道我的名字,知道我要去哈西古鎮,還一路跟著我……他到底是誰?和那個消失的車伕之間,會不會有什麼聯絡?
還有那個車伕,他到底是什麼身份?他那句“太像了”,說的到底是像誰?是像我母親嗎?
越想越覺得頭大,彷彿有一張無形的網,正慢慢將我纏緊。而哈西古鎮,這座我一心想要探尋的地方,此刻更像是一個張開了血盆大口的怪獸,等著我自投羅網。
“等等。”莫非突然停住腳步,手電的光柱定格在前方的地面上。
我湊過去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地上有一攤暗紅色的血跡,旁邊還散落著幾縷白色的頭髮。
是車伕的!
“他受傷了?”我脫口而出。
莫非蹲下身,用手指蘸了點血跡,放在鼻尖聞了聞。“血跡還很新鮮,應該剛離開不久。”他站起身,目光投向血跡延伸的方向,“而且,這不是馬的血。”
也就是說,車伕很可能在這裡遇到了危險,甚至可能……已經遇害了?
我只覺得後頸一涼,下意識地握緊了手裡的手電。這深山裡,到底藏著什麼?
“我們還要繼續追嗎?”我的聲音有些發顫。
莫非抬頭看了看密林深處,那裡漆黑一片,彷彿有無數雙眼睛在盯著我們。“必須追。”他的語氣異常堅定,“這可能是我們找到哈西古鎮的唯一線索了。”
說完,他率先邁步,朝著血跡延伸的方向走去。我咬了咬牙,也跟了上去。手電的光柱在黑暗中搖曳,照亮了前方未知的路,也照亮了我們腳下越來越深的陰影。
我隱隱有種預感,從踏上這條路開始,我們就已經偏離了原本的方向,正一步步走向某個無法預料的深淵。而那個神秘的哈西古鎮,或許比我想象的還要詭異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