勳國公見狀,聲音放得更沉:“老臣記得,那時陛下對天起誓,若有朝一日失地光復,必親往城頭祭告忠魂。如今九王爺不光收回禹水城,渭水城,還拓土千里,這不是‘還我河山’,是‘擴我河山’!陛下若去題字,祭的是戰死的將士,告的是天下的百姓,昭的是大乾疆域寸土不讓,這是陛下的功績,是太祖留下的江山氣運,跟王爺的‘權’有何相干?”
他湊近一步,壓低聲線:“何況,陛下親往,正好看看北境虛實。老臣聽說王爺在黎安城清豪強、煉細鹽,民心歸附,但終究是皇家的兵、皇家的土。陛下去了,住進鎮北王府,召王爺議事,看他治下的城郭、糧倉、軍備,這不是‘認權’,是‘巡疆’,是天子對自家土地的檢視。他陳平安縱有千般能耐,見了天威,還能不認陛下的龍椅?”
陛下!”勳國公猛地躬身,聲音帶著懇切,“老臣願陪陛下前往。老臣帶三千羽林衛護駕,再請禮部擬旨,明言此行‘為疆土題字,為忠魂昭雪’,絕口不提‘鎮北王’三字。到了合安城,陛下先祭陣亡將士,再登城樓題字,全程由朝廷官員記錄存檔,如此一來,天下人只會贊陛下‘重土恤民’,誰還敢嚼舌根說陛下認私權?”
他抬眼,目光灼灼:“再說,王爺是陛下的血脈,北境是大乾的疆土。他打下來的千里地,終究要記在大乾的輿圖上,記在陛下的功績簿上。您去題字,是把這份功績‘收歸’朝廷,收歸皇家,這才是最聰明的法子啊!”
文德帝望著輿圖上那圈鮮紅的“建安城”,勳國公的話像暖爐,烘化了心頭最後一層冰。是啊,他去,是為了祖宗的土,為了戰死的魂,為了天下人眼中的大乾皇帝,這哪裡是陳平安逼他,分明是他自己欠北境的,欠那些亡魂的。
“好。”文德帝終於開口,聲音帶著釋然,“就依你說的,三日後啟程,你陪朕去合安城,朕要讓天下看看,大乾的土地,朕親自來守。”
“另外傳旨朕不在的時間,讓太子監國。”
勳國公躬身領命,眼底閃過一絲笑意,心裡暗道:“陛下被怪老臣坑您,誰讓我那孫女非陳平安不嫁呢!”
……
深夜東宮。
太子在大殿內來回踱步著,一臉焦急的神色,眼睛不斷的向殿外看去。
他剛從北境回來,就收到聖旨讓他監國,這本來是件開心的事,經過打聽才知道,不是文德帝向他放權,而是文德帝要去北境,給新建的合安城題字。
太子知道一旦文德帝到了北境,那就承認陳平安奪取北境軍政大權的正統性,只主要的是眼下給文德帝下毒,正是關鍵的時候,要是文德帝不在皇宮,那之前下的毒都已經白費了。
太子已經召見他的心腹周延之來商議對策。
“殿下,周大人到了。”內侍低聲通報,話音剛落,一個身著青袍的瘦高身影便躬身而入,正是太子的心腹周延之。
“延之,你可算來了!”太子猛地停步,轉身時袍角掃過案几,將上面的茶盞帶得輕晃,“你可知父皇要去北境?給那座什麼合安城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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