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爐在轟鳴聲中炸裂,碎銅片如金雨般飄落,崇賢眼前浮現出一把三尺長的金刀——刀身流轉著細密的刀穗紋路,刀柄處纏著半舊的紅色穗子,正是秦戰臨終前握在手中的那根。
他下意識伸手,刀身突然發出清鳴,刀刃映出他左眼的金瞳與右眼的水色,宛如日月同輝。
“賢哥!”秦曉雲的驚呼從身後傳來,崇賢轉身時發現她正盯著自己的胸口——原本的金色紋路已凝結成刀形印記,刀柄處纏繞的穗子虛影,竟與手中金刀的穗子分毫不差。
更驚人的是,刀身中段刻著三行小字,分別是“秦戰”“李成志”“李長卿”的名字縮寫,字型交疊處形成五行門的斷刃紋章。
“是義父的刀!”崇賢的指尖撫過刀穗,穗子突然散開,露出藏在夾層中的羊皮紙。
展開的瞬間,秦戰與李成志的批註如墨痕般浮現:秦戰用硃砂寫著“成兒的碎骨式需留仁,金刀斬敵不斬心”,李成志用金粉描在旁側“義父總說仁字誤事,若無煞,何來護賢之甲”,字跡交叉處畫著血煞盟徽,卻被刀穗紋路沖淡了煞氣。
“這是……”秦曉雲湊過來,水紋玉佩突然與金刀共鳴,在地面投出五行門脈輪的光影,“金行殘頁裡說,正版金行功需‘斷煞不斷恩’,邪派卻用精血養煞,所以成志的甲冑才會……”她忽然指向刀身映出的倒影,崇賢的金瞳中竟有李成志的殘影,正握著斷恩刀刺向自己心口,卻在最後一刻偏了半寸。
崇賢的喉頭滾動,想起李成志每次與他對戰時,刀刃總會避開致命處:在英俠谷的竹林,李成志的金鱗甲明明能穿透他的肩甲,卻只劃破衣衫;在焚心城的廢墟,那記本該致命的斬擊,最終落在他髮間,削斷的發穗飄進他掌心。
原來所有的“追殺”,都是李成志用金鱗甲下的傷痕,替他擋住血煞盟的眼線。
“曉雲,你看。”他翻出刀鞘內側,那裡刻著密密麻麻的小字,是秦戰的每日批註:“賢兒今日練刀穗,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蘆葦,卻非要說成志哥哥的穗子更好看”“成兒偷藏的糖葫蘆,其實我都知道,這孩子總把甜的那端留給賢兒”。
每一筆都帶著墨跡暈染,像是寫在潮溼的紙頁上——那時秦戰已中蠱毒,指尖常滲著血。
秦曉雲的水紋玉佩突然發熱,她在城隍廟暗格中找到的半本《金行殘頁》無風自動,翻到最後一頁:“金行脈宿主若斷恩,則煞生;若守恩,則剛柔並濟。
昔年陸沉祖師與血煞魔尊同歸於盡前,曾留刀穗於金刀會,曰‘斷金者,必留一穗系恩’。”殘頁邊緣畫著哈拉湖的沉船,船底標註著“水行本源藏於歸寂陣眼”。
“歸寂陣……”崇賢想起趙叔在醉中提及的五行門秘陣,“當年義父在湖底刻的就是這個陣,用金行脈做引,水行脈做鞘,所以我的金脈需要你的水行功調和。”
他忽然握住秦曉雲的手,將她的指尖按在刀身,水紋與金芒交織,在地面拼出“共生”二字。
城隍廟的風突然變急,沙礫拍打窗紙發出沙沙聲。崇賢忽然聽見遠處傳來金鱗甲的摩擦聲,三道光點在沙丘後閃現,正是血煞盟特有的煞星標記。
他握緊斷恩刀,金瞳驟然亮起,刀穗無風自動,竟將沙礫凝成刀刃狀,射向最近的沙丘
“噗!”一道身影從沙中滾出,金鱗甲肩部破裂,露出底下刺著“護賢”二字的面板。崇賢瞳孔驟縮,認出這是金刀會舊部的暗紋,與李成志甲冑下的刺青相同。
傷者扯下面罩,嘴角溢血卻笑:“少…主…成志大人讓我們……護你去哈拉湖…”話未說完,沙中又竄出兩道身影,卻在看見斷恩刀時齊齊頓住。
“是金刀會的暗號!”秦曉雲認出他們握刀的姿勢,正是當年秦戰教給親衛的“護主三式”。
傷者將染血的令牌塞給崇賢,牌面刻著“金刀未斷,恩義長存”,背面是哈拉湖的簡易地圖,沉船位置用硃砂圈了三遍。
崇賢的金行真氣突然與令牌共鳴,腦海中閃過李成志在血煞盟總壇的畫面:他跪在血屠子面前,金鱗甲下的面板已潰爛,卻仍用染血的刀刻著“賢弟,船底第三塊木板下,藏著義父的水行訣”。
原來所有的背叛,都是李成志用血肉之軀為他鋪路,讓血煞盟以為他已入魔,從而放過真正的金脈宿主。
“走!”崇賢拽起秦曉雲,斷恩刀在沙地上劃出金色軌跡,竟自動指引向哈拉湖方向。
傷者臨終前的視線落在他刀穗上,露出釋然的笑——那是金刀會弟子看見少主成才時的笑。
兩人在沙丘間奔行時,秦曉雲忽然指著他的刀:“賢哥,刀穗在發光!”
崇賢低頭,發現穗子末端的“賢”字與金刀的“斷恩”二字共鳴,每道紋路都對應著他在城隍廟幻象中看見的記憶:李成志在破廟替他挨的棍傷、秦戰在雪夜用體溫為他暖腳、趙叔在牢中用醉刀替他打通經脈。這些被他刻意封存的溫暖,此刻化作刀穗上的金芒,照亮大漠的夜。
“曉雲,你記不記得,成志哥哥總說我的刀穗太醜?”崇賢忽然輕笑,聲音卻帶著哽咽,“其實他每次趁我睡著,都會偷偷拆開重編,說這樣穗子才經得住風沙。現在想來,他編的每一道結,都是金刀會的護主陣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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