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銅爐的金光突然凝成實質,如金色綢緞般將崇賢捲入識海深處。他猛然發現自己置身於哈拉湖的冰面上,月光映著裂開的冰縫,秦戰的金刀正順著裂縫下沉,刀穗上的“賢”字在水中明明滅滅。
“賢兒,接住刀!”冰面下傳來秦戰的呼喊,崇賢下意識伸手,卻見握住的不是刀柄,而是李成志的手腕。
金鱗甲下的面板佈滿紅腫的勒痕,每片鱗片邊緣都沁著血,而李成志的瞳孔裡倒映著無數個自己,每個倒影都舉著刀指向他。
“成志哥哥?”崇賢的聲音在冰面迴盪,四周突然升起血紅色的霧,將李成志的身影染成煞色。
金鱗甲發出刺耳的摩擦聲,李成志的嘴角勾起冷笑:“義父把金行脈給了你,卻沒告訴你,這脈是用金刀會八十一條人命鑄的吧?”
幻象驟變,冰面化作焚心城的廢墟,李成志踩在血屠子的屍體上,金鱗甲完全覆蓋全身,唯有心口露出半片刺青——正是崇賢在城隍廟撿到的“賢”字。
“你以為我想穿這鬼東西?”李成志的聲音帶著哭腔,“血煞盟給義父下了噬心蠱,我不接下金煞使的位子,他們就把蠱蟲放進你的粥裡!”
崇賢后退半步,腳跟碰到冰冷的青銅爐。爐中傳來趙叔的醉笑:“當年秦戰在哈拉湖沉船,船底刻的不是水行陣,是替你擋煞的‘歸寂陣’!
他把金行脈種進你體內時,自己的水行根基已經廢了一半,後來裝瘋賣傻,不過是怕血煞盟發現你這脈種!”
畫面突然撕裂,崇賢看見十六歲的秦戰跪在梅花龍的藥廬外,雨水順著蓑衣滴在青石板上,每一滴都染著金行血。
梅花龍的聲音從屋內傳來:“戰哥,金行脈至剛至烈,賢兒是水脈底子,強行種脈等於拿他的命賭!”秦戰的脊背彎如弓:“我這條命是長卿用半條金脈換的,賢兒是金刀會最後的骨血,賭不得也要賭。”
“原來……”崇賢的指尖陷入掌心,爐中浮現出三師兄弟的身影:趙叔在破廟中替他疏通經脈,每次運功後都要躲在角落咳血;
梅花龍臨終前塞給他的木行丹,瓶底刻著“木克金,留三分”;而秦戰墜湖那日,懷裡緊抱的不是金刀,而是他滿月時的襁褓。
幻象突然變成血煞盟的地牢,李成志被鐵鏈吊在中央,金鱗甲下的面板潰爛流膿,卻仍咬著牙在牆上刻字:“賢弟,別信他們說的義父通敵,那年鎮八方圍攻時,義父用金刀刻了八十一道刀穗,每道都是金刀會兄弟的名字……”字跡未乾,血滴在“賢”字末尾,暈染成淚滴形狀。
“啊!”崇賢突然痛吼,金行真氣在經脈裡橫衝直撞,胸口的金色紋路化作刀影,竟在識海劈出秦戰的記憶碎片:
哈拉湖之戰前夜,秦戰對著江水喃喃:“成兒,別怪義父偏心,賢兒的脈裡有你孃的血,只有他能成五行盟主……”話未說完,遠處傳來血煞盟的號角聲。
青銅爐發出尖嘯,爐心浮現出“替子承劫”四個大字,筆畫間纏繞著水行波紋與金行刀光。
崇賢終於看清,所謂金行鍛脈,根本是秦戰用自己的半生功力為他鋪路,李成志的背叛、趙叔的瘋癲、梅花龍的隱退,全是三師兄弟布的局——用各自的本源,換他一個生機。
“賢哥!”秦曉雲的聲音穿透識海,崇賢猛然驚醒,發現自己的指甲已掐入胸口,血珠滴在爐中,竟拼出李成志常戴的玉佩紋路。
秦曉雲正用匕首撬著爐底的暗格,火光映出她髮間的蜈形銀飾——正是莊思瑤臨別時塞給她的信物。
“暗格裡有這個。”秦曉雲遞出半片殘破的羊皮紙,上面用金粉畫著五行門的脈輪圖,金行位標註著“需宿主心懷未斷之恩,方得剛柔並濟”。
崇賢的視線落在圖旁的小字上,是秦戰的筆跡:“成兒的金鱗甲,是用我的金脈殘血融的,每片鱗都刻著‘護賢’……”
幻象中的碎片突然拼接完整:李成志每次與他對戰時,故意露出的左腰破綻,正是秦戰當年替他擋刀的位置;
血煞盟殺手的金鱗甲遇他即碎,因為正版金行脈裡藏著秦戰和趙叔的本源,天生剋制邪派的煞血。
“趙前輩說,金行脈的‘斷’不是斬斷,是劈開蒙蔽本心的霧。”崇賢摸著爐口的“斷金非斷恩”,忽然發現陸沉的落款旁多了行小字,是趙叔的醉筆:“當年老子和戰哥打賭,輸了就要散功護這小子,媽的,這酒壺裡裝的不是酒,是老子的半條金脈!”
爐中金光突然化作三柄刀影:秦戰的金刀刻著“護”,趙叔的醉刀刻著“忍”,梅花龍的木針刻著“醫”。
崇賢終於明白,三師兄弟各自斷了自己的脈,只為在他體內種出能破煞的金行脈——秦戰斷水行根基,趙叔斷金脈修為,梅花龍斷木行傳承。
“曉雲,你看。”他指著自己胸口的金色紋路,此時紋路已化作刀穗形狀,“成志哥哥的金鱗甲,其實是義父用金刀會的劍穗融的,每片鱗都在替我擋煞。
那年他刺向義父的刀,其實偏了三分,刺中的是義父藏在懷裡的替死符……”
本章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