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顆心臟的每一次跳動,都好比天地初開的第一聲雷鳴,直接在兩名平南軍百夫長的神魂中炸響。
其中一人,當場七竅流血,軟軟地癱倒在地,竟是被這無形的聲波,活活震碎了心脈。
另一人要強上一些,他死死咬著舌尖,用劇痛維持著最後一絲清明。他連滾帶爬地逃離了淵口,用盡全身力氣,對著身後那些同樣驚駭欲絕的袍澤,發出了沙啞的,變了調的嘶吼。
“走!快走!稟報顧先生!不,稟報天下!崑崙……沒了!安北王……成了一顆……星辰!”
他說完,便再也支撐不住,一頭栽倒在地,昏死過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
顧惜朝在一陣輕微的搖晃中,緩緩睜開了眼睛。
沒有冰冷的山風,沒有刺鼻的血腥。
鼻尖,是名貴香料與潮溼水汽混合的味道。
他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由金絲楠木打造的,雕樑畫棟的臥榻之上。身下,是天山雪蠶絲織成的錦被。
窗外,是咿咿呀呀的船歌,與商人討價還價的喧囂。
他坐起身,沒有一絲一毫的慌亂。他只是靜靜地打量著這間華美得不像話的船艙,然後,走到了窗邊。
窗外,是一座他從未見過的,巨大繁華的港口城市。
無數大小不一的商船,穿梭於縱橫交錯的河道之上。碼頭上,不同膚色,不同服飾的商販,用著他聽不懂的語言,熱火朝天地交易著貨物。
這裡的一切都透著一股勃勃的生機。
也透著一股徹頭徹尾的陌生。
“你醒了?”
一個帶著幾分慵懶與磁性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顧惜朝回頭。
只見船艙門口斜倚著一個男人。
一個穿著一身騷包至極的紫色絲綢長袍面容俊美邪異。
他手裡把玩著一枚鑄著奇特海獸圖樣的金幣。
“你是誰?”顧惜朝問。
“我是這艘‘黃金美人魚’號的主人也是這座‘自由港’最大的錢袋子。”俊美男人笑了笑,“你可以叫我沈萬三。”
“我的人在海邊撿到了你。你昏迷了三天三夜,嘴裡一直唸叨著什麼‘星辰’、‘棋局’。說吧,你是什麼人?有什麼價值,能讓我,繼續留著你這條命。”
顧惜朝沒有回答他。
他只是走到了沈萬三的面前,伸出了自己僅存的左手。
“地圖。”
沈萬三一愣,隨即饒有興致地從懷中,取出了一卷繪製在鯊魚皮上的地圖,丟給了他。
顧惜朝展開地圖。
圖上,沒有聖朝,沒有大乾,沒有江南,沒有漠北。
只有一片廣袤的海洋,和海洋上,星羅棋佈的,數千個島嶼。
而他們所在的這座“自由港”,正是這片海洋上,最大的一座貿易中樞。
“這便是,全部的天下?”顧惜朝問。
“天下?”沈萬三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老先生,你睡糊塗了吧?這叫‘無盡海’。除了海,還是海。哪來的什麼天下?”
“我懂了。”
顧惜朝點了點頭,他將地圖捲起,看向沈萬三。
“你方才問我,有什麼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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