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人心

賭的是人心。

賭的是這個看似瘋狂桀驁的男人，內心深處是否還存有一絲屬於“人”的，柔軟。

神殿內，落針可聞。

所有人都被楚現這驚世駭俗的舉動，震得說不出話來。

水鏡裡的凌，也沉默了。

他臉上的錯愕緩緩退去，那雙燃燒著火焰的眼睛，第一次變得深邃起來。他看著單膝跪地的楚現，看了很久，很久。

彷彿要將這個男人的靈魂，都看穿。

良久。

他笑了。

這一次，他的笑聲裡沒有了輕蔑與戲謔，反而帶著一種暢快淋漓的，棋逢對手的欣賞。

“有意思。”

“真他媽的有意思。”

“我收回剛才的話。”

凌說著，猛地一掙。

那束縛了他無數歲月的，由月神羲和神力凝聚而成的銀色鎖鏈，竟然在一瞬間，寸寸斷裂。

他從石柱上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腕，發出一陣噼裡啪啦的骨骼爆響。

“這個活，我接了。”

他看著楚現，眼中戰意昂揚。

“但是，我也有一個條件。”

“我不要你的報酬，更不要你的感謝。”

“等這件事了了，你，神庭之主，必須跟我打一場。”

“一場，沒有任何規則，沒有任何幫手，賭上一切的，一對一的決鬥。”

“如果你贏了，我的命，我的技術，我的一切，都是你的。”

“如果你輸了……”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你神庭之主的稱號，就歸我了。”

他要的，不是財富，不是地位。

他要的，是與最強者交手的，極致的快感。

他要的，是挑戰這片外界曾經的，最高權威。

“好。”

楚現站了起來，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一言為定。”

兩個瘋子，隔著一道水鏡，達成了一個比之前的任何盟約，都更加牢固的，賭上了一切的約定。

月神羲和看著這一幕，忽然覺得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時代了。她揮手散去水鏡，臉上露出一絲疲憊，“既然你們已經談妥，那剩下的時間，就交給我吧。”

她深吸一口氣，整個人化為一道銀色的流光，融入了神殿中央的月桂神樹之中。

下一刻，整個月之世界，都劇烈地顫抖了起來。

無數肉眼可見的，精純的生命能量與世界本源，從這片大地的每一寸角落被抽取出來，化為一條條璀璨的銀色溪流，向著神殿之外，那艘破破爛爛的白珊瑚號匯聚而去。

她，在用燃燒自己世界的方式，為他們，鑄造那顆最後的“炸彈”。

“巧兒，顧惜朝。”楚現的聲音將兩人從震驚中拉了回來。

“時間不多了。”

“開工。”

沒有多餘的廢話。

林巧兒立刻接管了能量的輸送，將那些龐大的世界本源，透過昆含鏡的精密計算，以一種近乎完美的比例，注入白珊瑚號的殘骸之中。

顧惜朝也發揮出了他身為商人的最大價值。他衝進神殿，將那些看似是裝飾品的古老器物，一個個地撬了下來。那些東西，隨便一件放到外界，都是能引起腥風血雨的至寶，此刻卻被他當成零件，毫不心疼地往白珊瑚號的能量核心裡塞。

整個月之世界，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瘋狂運轉的兵工廠。

而楚現，則獨自一人，走出了神殿。

他來到了那片黑暗的囚牢之前。

凌已經站在那裡等他了。他換上了一套嶄新的銀色駕駛服，整個人看起來鋒銳如刀。

“飛船呢？”他開門見山。

楚現沒有回答，只是將手按在了那艘正在被瘋狂改造的，已經看不出本來面目的白珊瑚號上。

“它，就是你的飛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