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軍,以自身為燃料。”
“為我,點燃,回家的路。”
“轟——”
那枚黃銅錢幣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舊日支配者的龐大精神能量,被林巧兒用一種最粗暴的方式,強行點燃,化為最純粹的驅動躍遷引擎的源動力。
而那億萬蟲潮在接到指令的瞬間,沒有任何的猶豫。
它們化為一道道黑色的流光,不是衝向刑天,而是衝向了白珊瑚號的躍遷引擎噴口。
它們在用自己的生命,自己的存在,為這艘即將遠航的孤舟,獻上最後的,也是最璀璨的燃料。
一場豪賭。
一場用一支天災軍團的生命,與一位舊日支配者的本源,做賭注的瘋狂逃亡。
刑天停下了腳步。
他看著那艘被億萬蟲潮的“自焚”之光包裹起來的,小小的探險船。
他那張隱藏在骨質面具之下的臉,第一次露出了動容的表情。
他似乎沒想到這個他追殺了三萬年的“叛徒”,會用這種方式來回應他的送葬。
“羲和……”
他舉起了手中的巨斧,似乎想再次斬斷這一切。
但是這一次,他的斧頭卻遲遲沒有落下。
因為他看到那艘船的舷窗前,那個他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正靜靜地看著他。
她的嘴唇在動。
她沒有發出聲音。
但刑天卻讀懂了她的唇語。
她在說。
“等我。”
“等我,回家。”
白光吞噬了一切。
白珊瑚號連同楚現,林巧兒,顧惜朝,在最後的瞬間消失在了這片死亡的墳場之中。
只留下刑天一個人,一柄斧,孤零零地站在這片因為蟲潮的集體自焚而變得空曠,死寂的虛空之中。
良久。
他放下了手中的巨斧。
他摘下了臉上的面具。
面具之下是一張佈滿了無數猙獰傷疤,卻又英俊得仿若天神的臉。
只是他的臉上沒有眼睛。
只有兩個空洞的漆黑的眼眶。
他,是一個瞎子。
他“看”著白珊瑚號消失的方向。
沉默了許久,許久。
然後他笑了。
那是一種充滿了釋然,卻又帶著一絲期待的瘋狂的笑。
“好。”
“我等你。”
“我等你回來,親手,拿回,你寄存在我這裡的……”
他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胸口。
在那裡,一顆由最純粹的光與最極致的暗構成的,正在緩緩跳動的心臟,透過他殘破的鎧甲,散發著讓整個混沌之海都為之心悸的恐怖的能量波動。
“……你的,眼睛。”
躍遷通道內是一片光怪陸離的色彩。
白珊瑚號像一片風暴中的葉子,劇烈地顛簸著。
艦橋內,紅色的警報燈瘋狂閃爍。
“警告,船體結構,損毀百分之七十。”
“警告,能源核心,徹底過載,即將自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