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三眼尖,一眼瞥見了周墨手中賬本上那些用紅圈標註的數字。
“嘶——”他倒吸一口涼氣,手一抖,“哐當”一聲,肩上挑著的一個水囊直接掉在了地上,水灑了一地。
“這……這……我的娘嘞!”
馬三結結巴巴地指著周墨的賬本,眼睛瞪得像銅鈴,“鎮……鎮長您這賬本上寫的……可是真的?”
“這產量……這產量比中原最肥沃的熟地還要高出一大截啊!”
他走南闖北,也算見過些世面,可像沙海鎮這樣,在鳥不拉屎的沙漠邊緣,種出如此高產的麥子,簡直是聞所未聞!
周墨瞥了他一眼,“馬掌櫃眼見為實。”
“我沙海鎮有神泉庇佑,這點產量不算什麼。”
不算什麼?
馬三嘴角抽搐了一下。
這還不算什麼?
那什麼才算什麼?
他突然覺得,自己之前對沙海鎮的評估,還是太保守了。
這位周鎮長,不,這位“墨神”,恐怕比他想象中還要深不可測!
他心中暗自慶幸,幸虧自己搭上了這條線。
看來以後跟著這位“墨神”,好處少不了。……
夕陽西下,沙海鎮東邊的簡易操練場上,塵土飛揚,喊殺聲斷斷續續。
阿木手持一根柔韌的沙柳條,正聲色俱厲地呵斥著眼前二十名站列的青壯。
“都給老子站直了!”
“一個個東倒西歪像什麼樣子!沒吃飯嗎?”
“噗!”
沙柳條帶著風聲,抽在一個走神的民兵屁股上,疼得那民兵齜牙咧嘴,卻不敢出聲。
這些民兵,都是從鎮上的青壯中挑選出來的,人手一杆削尖了的沙柳矛,算是沙海鎮目前唯一的武裝力量。
只是這戰鬥力嘛……
實在有些慘不忍睹。
他們大多是逃難來的農民,別說打仗了,連像樣的佇列都站不出來。
沙地上被他們踩踏得坑坑窪窪,所謂的方陣,更像是一群受驚的羊。
周墨揹著手,慢悠悠地踱了過來。
他身後跟著兩個民夫,抬著一捆鞣製過的牛皮。
“阿木訓練得如何了?”
周墨開口問道。
阿木一見周墨,立刻收起了凶神惡煞的表情,恭敬地行了一禮:“少爺……哦不鎮長!”
“這幫小子太他孃的懶散了不抽不長記性!”
周墨不置可否,目光掃過那些垂頭喪氣的民兵。
他指了指那捆牛皮:“這是我讓馬三從商隊那裡換來的牛皮,讓人粗略硝制了一下勉強能做幾件皮甲。”
“先給排頭兵穿上好歹能壯壯膽。”
聽到有皮甲穿,民兵們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萎靡的精神也振作了幾分。
在這個時代,皮甲也算是精良裝備了,尋常兵士都未必能人手一件。
周墨從一個民兵手中接過一杆沙柳矛,掂了掂,眉頭微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太輕,太脆。
對付手無寸鐵的蟊賊或許還行,真要遇上裝備精良的馬匪,恐怕一個照面就得崩。
“都看好了!”
周墨猛地踏前一步,手中沙柳矛如毒蛇出洞,向前迅猛刺出!
“喝!”
矛尖帶著一股凌厲的勁風,擦著一個木樁靶子掠過,勁風甚至驚飛了停在靶子上的幾隻草蜢。
雖然只是簡單的刺擊動作,但周墨使得乾淨利落,力道十足,帶著一股沙場老兵才有的狠厲。
民兵們看得目瞪口呆,他們何曾見過如此凌厲的身手?
就連一向自詡勇武的阿木,也是暗暗心驚。